第368章

 涂腾没接话,忽然摇下半边车窗,霓虹灯河在他侧脸流淌。 

 他右手无意识地敲着车窗边缘,指节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涩味。 

 “菁菁。”他声音浸在七月晚风里,“住院部顶楼看星星特别好。” 

 任菁菁刚要笑他醉酒说胡话,只见涂腾的拇指正按着她跳动的脉搏,像在确认手术台上的生命体征。 

 “那年你被玻璃划伤手,我给你缝针的时候……”他喉结重重滚了下,“你哭得睫毛膏都花了,还非要给我看新做的美甲。” 

 信号灯由红转绿,车载广播恰好切到《夏天的风》。 

 任菁菁感觉腕间的力道在发抖。 

 “我当时就想,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女孩……”他忽然笑出声,眼尾折痕里蓄着破碎的星光,“我该怎么疼你才好,好像怎么做都觉得不够……” 

 任菁菁突然猛踩刹车,车辆急停在辅路梧桐树下。 

 她翻身跨坐到副驾驶时,涂腾的泪正砸在真皮座椅上,洇出深色圆斑。 

 薄荷糖的清凉混着酒气,她咬着他发烫的下唇含糊道:“涂医生缝针时手可没抖。什么时候变爱哭包了?” 

 “在媳妇儿面前哭不丢人。” 

 夜风掀起涂腾额发黑发,他左手稳稳揽住菁菁的腰,右手变魔术般托出个蓝丝绒方盒。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的刹那,菁菁的瞳仁里蓦地跃起星光。 

 “这枚戒指我准备了很久。”他声音裹着夜风的微颤,“现在终于能堂堂正正,把它戴在你手上了。” 

 他望着膝上的女孩,眼尾泛红地轻声问:“菁菁,你愿意嫁给平凡如我的涂腾吗?” 

 任菁菁的指尖压住颤抖的唇,哽咽着连连点头:“你分明是披着星光的人,见过世间最深的暗,却始终捧着光。这样的涂腾,我一千一万个愿意嫁。” 

 见证安姩被求婚时,她哭得比当事人还凶。如今望着自己面前的戒指,泪水决堤般涌出。 

 蝉鸣骤歇。戒指推进无名指时,菁菁的眼泪浸透了整个夏天,那些涂腾在“深渊”搏击风雪的年岁,她始终站在“山巅”仰望着同一片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