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和群山呦呦是也

119.笛子(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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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先生不紧不慢地出来,低头数钱,此时房中又传出那“呜呜”的幽鸣,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看老先生,又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
 




    周先生将钱递给他们,道:“家里小孩在学笛子。”
 




    工人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接了钱,却还是有点脊背发冷,赶紧溜了。
 




    周先生看着他们离去,抬手敲敲次卧房门,过了一会,才等到柏阅冬打开一道缝隙。
 




    “今天没有人了,出来吧,你屋里闷,等会吹缺氧了。”
 




    柏阅冬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汽水瓶子,抿抿唇道:“知道了。”
 




    其实出来也不一定是好的选择,柏阅冬几乎找不到地方吹他的汽水瓶子,坐在餐椅上吹,太奇怪了;坐在客厅的蒲团上吹,可是周先生就在那里泡茶,他不想面对周先生;难不成要在厨房里吹?柏阅冬不自在地换了几个位置,正决定还是回房去,周先生却冷不丁开口了:“阳台没有人。”
 




    柏阅冬看向阳台,外围一圈摆满了各种新鲜绿植,都是这两日让人送来的,仍剩下很宽敞的地方足够他练习笛子,而且这个阳台面对的是学校外面的大马路,两侧没有也没有邻居能探头过来——压根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瞎眼的学生在吹笛子。
 




    柏阅冬穿过日式客厅,准备迈出推拉门门槛时心中充满了犹豫。阳光这么好,他的右眼却再也看不见了,就算他学会了笛子,又能怎么样呢?他的眼睛不会再回来了,他消沉的一年多时光也不会明媚起来。
 




    学这个破笛子,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老师,我不想学。”
 




    小巧的茶壶嘴里汩汩倒出青绿透亮的茶水,热气丝丝缕缕地上升,氤氲了周先生的脸庞。柏阅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那一声平和的“好”。
 




    于是他把汽水瓶子放在茶几上,再次回到了房间里。
 




    过了一个多小时,柏阅冬又从房里出来了。彼时周先生已不在客厅,茶具也都清理干净,摆得整整齐齐,那个汽水瓶子还在茶几一角,一动不动,好像特地等着他一样。
 




    柏阅冬拿起汽水瓶子,静静地迈出了那扇推拉门。
 




    不多时,阳台上传来吹汽水瓶沉闷的“呜呜”声。
 




    吸气呼气,很机械的动作,来来回回,但是柏阅冬很沉醉。在这样无聊的重复中,他什么也不用想,要不要读博士,就算读完博士哪个学校会要他这么一个瞎眼的人工作,就算找到工作他又该如何成家,还有秦嘉辰,她去法国是不是快一年了,是明年回来还是后年,还会不会和她再见面,见面了又会如何……
 




    所有的问题缠成一团乱麻,在这些时日死死堵住了柏阅冬的心。他知道这一团乱麻的线头在哪里,左不过是他眼睛瞎了这回事,可是这个线头已经缠死了,再没有办法解开了,后面的一切事情也就没有了解决的可能。
 




    师父千辛万苦为他找一个博导,把他送到周先生这里来,徒劳而已。
 




    柏阅冬在一次又一次吹瓶子的过程中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他竭尽全力去吸气,把腹部撑得胀胀的,又绵长地吐气,让他的气息渐渐充盈在玻璃汽水瓶里,“呜呜”声从小到大,再慢慢消失至无声。他一遍遍听着那“呜呜”声,直到脑袋发昏,再也没办法去想那些事情。
 




    筋疲力竭之时,他在夕阳下淌下了一行热泪。
 




    柏阅冬抬手擦了泪,转身要回房,却看到刚走到客厅的周先生。他不知怎么的有些尴尬,把头朝右边低了下去——他知道周先生已经看过他的瞎眼,但仍然习惯性地要遮挡。
 




    周先生对他吹瓶子的行为不置可否,只道:“书房布置好了,有一张桌子是给你的,你可以去练字。”
 




    “知道了。”柏阅冬应了一声,绕过周先生,回了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