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当世袁绍(第2页)

林丹汗冷冷斜视，不加理会，追随他的那些黄教（格鲁派）活佛，个个宝相庄严，比他体面多了。

“你想要什么？”

“伟大的可汗啊！请赐予我一块可以躺坐的羊皮，让我可以亲眼目睹，您的伟大征途”

想要一席传教之地？靠本事自取。他冷冷一笑，嘲讽的让人扔出一块肮脏残破的羊皮。

然而，无论风吹雪飘，这老僧总坐在那块脏羊皮上，坐在他的帐篷前，跟随着他的队伍四处征伐，从不掉队，从无怨言。连他手下最无畏的勇士们都在说，这老僧有大坚忍，有大毅力。

某一日，他在庆功宴上喝得醉醺醺的，叫来了老僧。

“你说要见证本汗的征途，你见到了什么”

那老僧绽开脸上层叠的老树皮，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精光熠熠，轻轻吟唱了起来

“我看到了铁与血的燃烧，我看到冰与火的征服，我看到了英雄旗帜在飘扬，我看到了敌人身影在逃窜，我看到伟大的功业，向着大地的尽头无尽延展”

“可是”

“我也看到了雄鹰的翅膀结满了寒霜，骏马的脚下缠着铁链，秃鹫在狮子的宴会上狂欢，狼王身后跟着自私的家犬”

这几句，打进了林丹汗的心里，冷汗冒出，酒意尽去。

可不是吗，追随他的领主们，个个熊一样强壮，狐狸一样的精明。他们表面无比恭顺，却将牧民和战士视为私产，从不肯真正交权。而当汉人或后金人抛出块骨头，他们又相互争抢，真的像狗一样。

“秃鹫？”

“他们自称是活着的佛，不曾打猎，却占有最好的捕获。他们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每夜抱着美丽的女奴入睡。他们声称转世轮回，却未曾真正的弘法，却享受着比领主更高的供奉，他们不是真正的修行人”

“那么”

“人生本苦，世人当以忍耐与智慧渡过苦海。金银珠宝带不到彼岸，酒色财气皆是虚妄。跟随着伟大的汗王，去勤劳耕牧、去英勇奋战，才是对抗世间苦楚的药方。”

“若无这些领主和活佛，哪来伟大的汗王”

“不，伟大的成吉思汗，需要的只是英雄的战士与勤劳的牧民。若要有领主，大汗就是唯一的领主。若要有膜拜的偶像，您就是唯一的偶像。”

“成吉思汗也需要博尔术、木华黎这样的人”

“他们先得是伟大的战士，先得有显赫的战功”

林丹汗犹豫沉思，老僧微微一笑，不知从何处拖来一个沉重的木箱子。

他恭敬跪拜，双手从那旧箱子中捧起一物。室中突然金光闪耀，无比璀璨。

那是尊一尺二寸的金佛站像，双手捧降魔杖，庄重威严。

“大黑天？！”

这是元世祖薛禅汗忽必烈派遣国师八思巴在五台山以千金所铸的玛哈噶喇金佛，乃是蒙古国的护国神像！”
 

“大汗还记得薛禅汗与八思巴的故事否？”

那可是政教合一的大元朝，蒙古人荣耀的大时代啊！

林丹汗心悦诚服

“如此，请上师为我灌顶”

林丹汗宣布改信红教，封老僧沙尔巴呼图克图为国师，此事引发了各地领主与活佛们的不满。他们更不满的是，不断有贫穷牧民离开本部，跟着苦行僧们一起去追随大汗。

结果是，以“万户”为名的察哈尔本部，而今人口达到了四十万。

这远远不够。草原人口难以统计，林丹汗估算，左右翼六部有近百万，加上零散部族，漠南当有一百五十万；加上漠北漠西，当有三百万。三百万人拧成一条绳，再现铁木真的荣光，就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