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云闲风轻

第31章 第 31 章(第2页)

 
 

    阿萦说着,忽然握住了紫苏的手,潸然泪下道:“姐姐,你不要怪我心狠,我的命也不好啊。我以前会时常想,为什么我的命就是这样,可是我不相信这就是我的命,所以我要得到大爷的心,我要有朝一日在我生死未卜之时他可以挺身而出挡在我的身前,而不是像我爹一样,只会懦弱地劝我和阿玦忍。”
 
 

    “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可丁嬷嬷她挡了我的路,我是不得已才杀了她,如果那一日她不死,回到京城之后死的就会是我……”
 
 

    阿萦梨花带雨,眉间门轻蹙,温柔低缓的语气娓娓道来她的无奈,她这一生的坎坷,即使是紫苏看着都生恻隐之心,何况是大爷一个男人?
 
 

    “那姨娘救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让我为你所用吗,还是因为……我救过你?”
 
 

    阿萦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坦诚道:“两者皆有,不过我想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们二人是一类人。”
 
 

    紫苏更不解了。
 
 

    阿萦温声道:“我记得你娘身子病弱,多年不愈,是吗?”
 
 

    紫苏点点头。
 
 

    “长姐曾经想要你给大爷做小,她既要你为她所用,又是凭借什么拿捏你呢?”
 
 

    阿萦看着紫苏的眼睛,慢慢说道:“紫苏,你娘的病,你没有想过,或许早就该好了?”
 
 

    “只是有人,不想要她好呢?”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嗡”的一声劈在了紫苏的头上。
 
 

    “不可能!”紫苏断然道:“沈府的府医,我娘一直都找他看病,医者仁心,他怎么可能故意让我娘的病不好?”
 
 

    她自己都说了是沈府的府医,沈府的府医自然听命于沈家人,前世紫苏的娘在阿萦入府不到两年就过世了,阿萦本没有机会知道这些秘辛,直到她死后化作一缕游魂寄托在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那只折枝海棠花玉镯上。
 
 

    青楼之中她亲口听那来寻欢作乐的沈府府医田荣对花魁说沈明淑是如何交代他给紫苏的娘李氏误诊。
 
 

    李氏原本不过是寻常的头疼脑热,根本不是消渴之症。
 
 

    恰逢那时沈明淑准备出嫁,庆国公夫人早就看中了紫苏想要她给女儿沈明淑做陪房,紫苏是家生子,生得端庄清秀性情温和,且全家都拿捏在沈家手中,是最好的陪房丫鬟人选,来日若女儿有孕,正好抬举紫苏给裴元嗣做小。
 
 

    紫苏与李氏知道沈明淑母女的谋划,可紫苏哪里甘愿给人做小,她想嫁的人一直是她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哥。
 
 

    是以李氏在女儿小的时候就省吃俭用暗中谋划,再加上紫苏的舅舅做买卖家中有了些小钱,是心疼侄女,也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竟凑了五十两银子为紫苏母女赎身,权当做是日后的嫁妆。
 
 

    沈明淑和庆国公夫人没想到一向老实的紫苏和李氏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攒够了五十两银子的赎身钱,还是在她出嫁前夕!心中不由恼怒紫苏不识好歹,放着泼天的富贵不要却想赎身嫁给一个穷书生,真真是愚蠢至极!
 
 

    但官府明文禁止主家与仆人签死契,双方只能是雇佣关系,她们二人若真想走就凭庆国公夫人也不能阻拦,再说了,硬留下来人家的心也不在你这里,又如何为她所用?
 
 

    说来也是巧,沈明淑偶有一次听府医田荣说李氏近来生病花了不少钱,心生一条毒计,她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叫来田荣让他使些手段——最好是要李氏的这场病永远也好不了。
 
 

    因为她要让紫苏对她一辈子感恩戴德,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为她所用。
 
 

    田荣做到了,李氏信任田荣,不论田荣说什么她都信。
 
 

    而紫苏感激沈明淑对她娘李氏的恩情,对沈明淑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就连沈明淑让她不许嫁人,她也从未有过丝毫怨言。
 
 

    “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阿萦淡淡道:“回去之后我所言真假,你将田荣卖给你娘的药拿去一验便知,倘或我说错了,我认命,你那时再向长姐告发亦不迟。”
 
 

    “倘或我没说错,我也只需要你对我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便是了。”
 
 

    阿萦把呆怔的紫苏扶到自己的身旁坐下。
 
 

    她知道紫苏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接受她说的这些事情,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等,与其除去一个敌人,倒不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化敌为友。
 
 

    何况这次她真的不救紫苏,回去之后丁嬷嬷死了、紫苏被卖,以沈明淑猜疑的性子一定会怀疑是她从中作梗。
 
 

    她还不想那么快和沈明淑撕破脸,至少在她有身孕之前。
 
 

    -
 
 

    阿萦在都督府中养了几日的伤,当日那官兵刺了阿萦左臂一刀,其实伤口并不深,起码没有裴元嗣上次为了救她受伤伤的严重。
 
 

    但裴元嗣是男人,身强体壮,体质比阿萦好上虚弱,阿萦是个弱女子,伤养了许久好的很慢,三七翻箱倒柜从京城带来的伤药中找到一瓶上好的宫廷秘制祛疤膏,每日内服外用,渐渐地阿萦左臂的伤口就结了痂。
 
 

    裴元嗣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检查看阿萦的伤口,督促她抹药,别看他管阿萦,但他其实很忙,忙到每天都要早出晚归,比刚来灵州的时候还要忙,有时阿萦一天下来只有晚上才会看见他。
 
 

    康察台死了,剩余的残契势力要安置,王渊和高遂的案子也要善后,除此之外他还时常与李指挥使和灵州知府吴孝祖三人在书房中讨论什么军制的事情。
 
 

    阿萦不懂,她也不会多嘴,裴元嗣忙她就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妾,偶尔朝着他撒撒娇,给他解解闷。
 
 

    过了十来日伤口好的差不多之后她就不在屋里呆着了,提前向三七打听裴元嗣的去向,裴元嗣回家吃饭她就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一天顶多做一顿,其他时间门都用来温书。
 
 

    有次李指挥使和吴大人的妻子李夫人、吴夫人一道上门拜访,阿萦从她们口中得知布政使司的织造坊正在给卫所的军人准备每人赶制一套棉衣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