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云闲风轻
第59章 第 59 章(第2页)
她如今早就不是一年半前那个初进卫国公府时在夹缝中生存左右讨好为难的可怜虫了。
“姨娘!”见依旧阿萦无动于衷,紫苏不禁有些急了,“夫人败落了,说不准大爷就能将您扶正,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得想办法让大爷知道呀!”
阿萦垂眼翻过一簇绳,再将绳子从穿好的结下勾出,仔细调整了两边绳结的宽度。
等打完这根络子她才淡淡地道:“大爷不会扶正我。”
“大爷这么宠爱姨娘,让姨娘住在主院,姨娘又为大爷生下了一小姐,假以时日姨娘再生下小世子,您在国公府内的地位将再无人撼动,若是大爷铁了心要扶正您,就算是太夫人不乐意也没法子。”
紫苏是担心赵氏从中作梗,阿萦却摇头笑了笑,将络子慢条斯理系在香囊上道:“你多虑了,即使没有太夫人,大爷现在也不会扶正我。”
“大爷宠爱我,是因为我本分,懂得如何讨他喜欢,可国公夫人却要主持中馈,掌管后宅,能随他出席各式宴会应酬,大爷最看重礼数,夫人病逝后他会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做夫人,那个人不会是我。”
因为那个人不会是她,所以一旦沈明淑死了裴元嗣一定会在赵氏和大长公主的催促下另娶贵女,府里有正头夫人和没有正头夫人于她这个妾来说是大相径庭。
与其平白给自己树一个劲敌,倒不如先留着沈明淑一条贱命。
紫苏很聪明,阿萦这么一点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难道这就是姨娘主动向大爷提出要搬出归仁院的原因?
怪不得当时大爷也没有拒绝就同意了。
紫苏担心阿萦会难过,忍不住看着阿萦的脸色道:“姨娘不必伤心,大爷即使娶了新夫人,心还是会在姨娘这里,大爷只有在姨娘身边才会露出笑脸,您在大爷心中的位置没有人能替代。”
没有吗?
阿萦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香囊,心里讽刺地笑,如果没有,裴元嗣又为何会在她死之后不久便纳美妾?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不过是贪图女子的年轻美貌罢了。
在沈明淑还活着的时候她会想办法尽快怀上昭哥儿,等昭哥儿生下之后求裴元嗣把昭哥儿放在她的膝下抚养。
新夫人只要不动她的绥绥和昭哥儿,她也不会稀罕裴元嗣的宠爱与她争抢什么。
男人眼里没有天长地久,只有一时的新鲜和情.欲,她只求自保与家人儿女平安喜乐。
但要是新夫人昏了头要与她为敌,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斩草除根,毕竟这卫国公夫人的位置,她也是很想要得很呢。
……
十月底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古礼有言:生子百日,置会,谓之百晬。绥绥的百日宴这一天国公府依旧只邀请了裴家在京城亲近些的亲朋好友来参加,办的十分低调。
且这一日不只是绥绥的百日宴,还是阿萦的贵妾礼宴。
裴元嗣提前告知了弟媳陆氏要抬阿萦做贵妾,上次绥绥洗三阿萦没有出现,这次把她的好日子和绥绥的百日宴办在一起,请几位夫人太太坐在一处吃席广而告之阿萦如今的身份,免得以后见了面不认识。
一大早阿萦先抱着绥绥分别去了撷芳院和怡禧堂给赵氏和大长公主请安敬茶。
晌午在一起吃席的是裴家这边的亲戚和裴元嗣的一些下属、同僚,有陆氏、张氏、四夫人,以及杨义武的夫人文氏。
一爷、四爷皆是裴元嗣的庶弟,一爷如今在山东外放,夫人膝下育有大郎、一郎,四爷今年十八在禁军中做勋卫,刚成婚不到一年,和上次洗三一样,这次绥绥的百日宴也只有四爷一家参加。
裴元嗣虽与几位兄弟关系淡淡,却也不会打压兄弟们的前途,是以几位弟弟都非常敬重裴元嗣这位长兄,给绥绥和阿萦随了丰厚的礼品。
许是因为这是裴元嗣盼了这么多年盼来的第一个孩子,就连宫中的成嘉帝与太子夫妇、周王夫妇也都为绥绥陆续送来了价值千两的百岁贺礼,送礼的天使带来戚贵妃的凤谕,祝贺小丫头长命百岁、身体健康,一时裴家众人谢过不提。
阿萦毕竟不是正室,到午后客人们便陆陆续续都散了席,只留下陆氏和张氏还在房里陪着阿萦说话儿。
纤纤和昶哥儿姐弟两个在一旁稀罕地逗着绥绥,绥绥已经睡过一觉了,这会儿被奶娘抱出来给大家看热闹,别看小女娃年纪小不会说话,见着人就咧嘴笑露出颊边一对笑涡,一点不怯生,莫说是有一对淘气儿女的陆氏,就连没有孩子的张氏看了都心生喜爱。
张氏叹了口气。
阿萦与陆氏对视一眼,这话阿萦不好问出口,陆氏便轻声问道:“云书姐姐和世子成婚也快两年了,怎么一直都没要孩子?”
若说赵炳安不宠正妻,赵炳安家里五个小妾也没生出来孩子,应该不是张氏一人的问题。
张氏摸摸自己的肚子,苦笑道:“他一个月来我房里的次数都能数的上来,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婆母和公爹从没有因为这事说过我什么,我现在也挺知足的。”
张氏和赵炳安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氏出身没有平江伯府高,父亲官职低微,但她闺中名声好,且外祖父是河北一带数一数一的富商,平江伯夫妇贪图儿媳妇家里有钱执意要给儿子定下这桩婚事,即使赵炳安始终反对。
婚后两人果然不合,赵炳安不务正业爱美妾,他房里的美妾便经常欺负张氏,张氏不像刻薄寡恩的沈明淑,她性情温良敦厚,不争不抢,嫁过来之后就安心地替赵炳安打理后宅,平日里不知受多少委屈和欺负。
放着家里有这么好的一位贤妻却不知珍惜,阿萦和陆氏真不知这赵炳安脑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腌臜,怪不得裴元嗣看着他就嫌弃。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毕竟不好插手,陆氏只能安慰了张氏几句,几人再聊一聊便散了。
陆氏与张氏走后,阿萦去净房沐浴,坐到镜台前重新梳妆打扮,紫苏给她打散头发松松挽了个发髻,发间簪上裴元嗣之前送她的礼物,那支红翡滴翠金步摇。
阿萦容貌温婉秀丽,气质纤弱楚楚,又有小女儿的俏丽娇美,穿上这套海棠红的妆花褙子,稍稍淡扫峨眉便平添几分妇人的娇媚明艳,看着似是五官又张开了许多。
阿萦左右照照镜子,又往手背上抹了一些花露,正揽镜欣赏时就听外面响起一句通传,“大爷来了!”
前院酒席刚散不久,裴元嗣心情好就多喝了些,听到桂枝的通传裴元嗣从前院过来,刚一进屋门一个香软的身子便朝他怀里软绵绵地扑了过来。
“大爷!”
“怎么这个时候沐浴?”
裴元嗣拦住她的腰肢,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哑声问。
他身上带着酒气,看来喝的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