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云闲风轻
112. 第 112 章 正文完结.下(第2页)
两人这厢相互奉承、推脱着要敬酒,赵氏冷眼看着,不耐烦地来了一句道:“你们兄弟俩就一年没见又不是十年没见,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赶紧吃饭!”
她的两个乖孙都快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裴元休:“……”
裴元嗣:“……”
兖国大长公主含笑看着一家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行了,都坐吧,咱们边吃边说。”
一家人都对家主这一年在外发生的事情感兴趣,为了不让家人们担心,裴元嗣和阿萦路上商量过了,两人便都很默契地隐去了在剑州时遭遇的险境。
包括后来裴元嗣中毒,轻描淡写地说成中毒病倒了数十日,光这些话就把赵氏疼得不行,眼圈都红了。
老太太看着嘴硬,实则心最软,眼泪听着就忍不住淌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待散席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大家各回各房,阿萦领着两个孩子回了归仁院,裴元嗣则先扶着兖国大长公主去了怡禧堂,将周王及孙士廷勾结的细节之处以及他是如何觉察发现的端倪告知大长公主,随后又去了趟撷芳院。
等裴元嗣从撷芳院回来的时候,阿萦已经陪着两个小家伙洗完了澡。
昭哥儿丝毫不拘束了,乖乖地坐在床上由娘亲擦干湿发,涂上香喷喷的润肤膏,绥绥不甘心被娘亲忽视,干脆钻到娘亲怀里和娘亲说话。
这小丫头精神头真足,阿萦都困了她还精神抖擞地贴着娘亲的胸口叽叽咕咕。
什么紫苏姐姐踢毽子踢得没有纤纤姐姐好,什么墙头上的大胖猫生了一窝三只小胖猫找不着猫爹,邻家的王老太太给孙子王七郎娶了名大家闺秀,两口子天天打仗吵架的闲事儿她都得插上一嘴。
阿萦哭笑不得,教育小丫头道:“咱们是外人,王奶奶和七郎哥哥的家事你可不许去管,背地里说人闲话不是好习惯,要是让你王奶奶听见这些话心里多难受,谁家里不想娶了新妇家和万事兴?以后娘再听见你背地里说人闲话,一个月不许你出去玩。”
绥绥忙摇头,保证道:“不说啦不说啦,娘亲放心,绥绥就说给娘听,旁人要听我还不说给他们哩!”
“还有,今天绥绥在饭桌上说的话太直白,你没发现你和纤纤姐姐说完话,婶婶和三叔都不好意思了?”
“婶婶和爹娘客套是礼数,婶婶是不想爹娘费钱才不让纤纤姐姐收娘亲的镯子,纤纤姐姐喜欢镯子是人之常情,所以绥绥说的话没错,喜欢就要争取,但是纤纤姐姐听你婶婶的话更没错,两个人都没错,昭儿说应该怎么办呀?”
被点到名的昭哥儿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说:“吃完换换,姐姐找婶婶说说?”
“啊呀,啊呀,吃完饭,弟弟你吃饭完和婶婶说什么呀,婶婶早都忘了!”绥绥挠头不能理解。
昭哥儿说话慢,没有绥绥两岁时说话利索,不过这孩子反应很快,阿萦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跟绥绥解释了一番为什么要吃完饭再私下找婶婶说。
母子三人说得热火朝天,裴元嗣回来了。
昭哥儿忙躲在阿萦后头,警惕地看着娘亲身边的爹爹。
阿萦好劝歹劝,这小家伙就开始犯困了,在娘亲怀里困得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绥绥这贴心的小棉袄还亲了爹爹好几口安慰爹爹,看得裴元嗣甚是欣慰。
夜里夫妻俩熄灯歇下,这一个多月光顾着赶路,一路坐着马车舟车劳顿,哪里有心思去想些别的。
今夜终于躺回了床上,裴元嗣便抱着阿萦亲热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事后两人交颈鸳鸯似的亲密相拥着,阿萦忽然在男人怀里细细地抽泣了一声,裴元嗣一惊,赶紧抬起阿萦的下巴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阿萦杏眼里蓄着两包泪,愧疚道:“裴郎,昭儿不亲近你,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怪我当初拦着不让你抱昭儿,咱们走了一年,昭儿都不记得你了,是我的错。”
怪不得裴元嗣感觉今夜的阿萦对他极近温柔痴缠,原来是这个缘故,要说难受自然是有的,不过有孩子他娘的体贴,裴元嗣心里就算难受也减轻了大半。
“我以前离家一走就是三五个月,女儿不是一样不记得我?你是昭儿的娘,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亲近你是人之天性,害怕我亦是人之本性,你生昭儿的时候九死一生,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别多想,我在家多待些时日,昭儿总会愿意亲近我的。”
阿萦搂住他,闷闷地说:“是我心疼你才对。”
裴元嗣不是在外面寻花问柳,而是保家卫国浴血奋战,他同样是九死一生,回家不是女儿不认就是儿子害怕,他胸怀宽广不难过,阿萦却替他委屈。
这是她的夫君啊,她不心疼他谁心疼他?
裴元嗣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有媳妇心疼就够了,他本来也不指望两个天真烂漫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懂得什么,媳妇知冷知热,还知道怜惜心疼他,这不比一个人孤枕难眠的时候强多了?
裴元嗣抱着怀里娇滴滴的软玉温香,心里又暖又软,再次感叹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这时阿萦哭够了重新抬头,裴元嗣就立马绷回嘴角,阿萦一无所觉,细润的指尖摩挲着男人的脸,泪眼汪汪地捧着他亲了两口,又亲了两口。
裴元嗣享受着阿萦的温柔爱抚,他哪里只满足于亲脸,过了会儿便忍不住握住阿萦的手腕探下去,眸光晦暗,“亲亲它?”
阿萦脸腾得红了,眼泪也被他噎得憋了回去,狗男人,真是白心疼他了!抽手啐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想得美!”
夫妻两人如何温.存缱.绻暂且不提,第二天一早阿萦还是把自己关进净房仔仔细细地刷了一番牙。
歇息了一天,第二天就陆续有亲朋好友上门来。
阿萦不在的这段时间,张氏时常带着团儿来找绥绥和昭哥儿玩耍,她倒是怡然自得,和离后人都胖了一圈,脸颊红润有气色,并且依旧没有和赵炳安再复合的打算。
阿萦听后很欣慰,这就放心了。
沈玦和芙儿的婚期原本定在今年的开春三月,去年阿萦随军除了紫苏和玉蕊两个心腹谁都不知道这事,十五的时候沈玦休沐上门来探望阿萦,人没找到,这才知道阿萦跟着他那好姐夫去了蜀地。
沈玦担心了整一年,每个月都会在府学领邸报,到卫国公府找颂哥儿看裴元嗣和姐姐寄回来的家信,密切关注云蜀湖贵等地的战况。
亲姐姐不能平安回来,他和芙儿哪里有心思成婚,就这样婚事一拖再拖,终于等回了阿萦。
阿萦甚觉对不住弟弟和一双儿女,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向来是有一得便必有一失,先把男人的命给保住了,后面弟弟和一双儿女慢慢弥补还来得及。
婚房聘礼嫁妆等等全都置办好了,万事俱备,只差阿萦。
早在云南休养的这段时日,阿萦便与沈玦以鸿雁传书和周父周母重新议定了婚期,时间定在七月初七七夕节。
阿萦和裴元嗣回京城不久便参加了沈玦的婚宴,沈玦将芙儿风光迎进了沈家。
沈玦不愿原谅沈文德,但沈家总要有男子支应门庭,沈瑞成了残废之后每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这样的败家子沈文德早就对他失望透顶,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沈玦身上。
孙士廷进了锦衣卫诏狱后将先前做过的所有缺德事都抖搂了出来,包括几十年前的张寅案。
林家后人只剩下阿萦和沈玦,而蒋家除了蒋孝的儿子蒋三郎至今还活着,为了活命二十几年来未曾娶妻,裴元嗣将在岭南寻到的证人蒋三郎千里迢迢带回京城。
蒋孝临死前将冤屈亲自写成血书交由儿子蒋大郎,蒋大郎临死前又将血书传给三弟蒋三郎,蒋三郎当年只有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如今已被磋磨成满头银丝腰背佝偻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