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昔日里(二合一)(第2页)
更可怕的是罗漾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就冲过去想救人,可那藤蔓比他们更快,风驰电掣地把烧仙草往藤蔓伸出来的那片地界里拖。
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处藏在花丛掩映里的沼泽,下一秒烧仙草半个身子已经淹没在沼泽之下!
旅途信息:真是人间太岁神成功使用【拔呀拔呀拔萝卜】,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
一双大手从天而降,紧紧抓住沼泽水面上烧仙草仅剩的、被触手缠绕裹紧的上半身,同水下仍在锲而不舍的拖拽者展开拉锯。
而这电光石火的工夫,罗漾、太岁神、smoke已经到了沼泽边缘,正欲合力施救。
勃朗宁出手却比他们更快。
“唰——”
手起刀落,看准【拔萝卜】的大手将烧仙草下半身重新拽出沼泽,一刀斩断缠绕尽头的藤蔓。
“扑咚!”
【拔萝卜】的大手失去对抗者,惯性下猛然提高,直接将烧仙草甩飞到远处地面。
不过好在是脱险了。
藤蔓咻地缩回沼泽之下。
“靠——”死里逃生的烧仙草暴躁挣脱开身上残留的藤蔓,有劫后余生的惊魂,也有当众丢脸的难堪。
“这就是你说的危险植物?”太岁神抬头问想帮忙但根本没机会插手的无尽夏。
“对,而且它们不怕我的蝉鸣。”无尽夏也惊出一身冷汗。
“但它们以前从不主动攻击人,”黄帽鸭说着,恍然大悟,“该死,又是能量污染变异。”
泄愤地狠踩几脚藤蔓残骸后,烧仙草总算调整好情绪,走回来看看用了道具的太岁神,再看看拿着刀子的勃朗宁,最终选择先跟勃朗宁道谢:“谢了。”
勃朗宁摇头:“是伙伴,是战友,就别说这样的话。”
烧仙草:“……”
“你脸上写着‘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好东西,可你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讨厌不起来怎么办’。”勃朗宁粲然一笑,“那就别讨厌了。”
烧仙草:“……”怎么办,妈的有点心动。
“你就是这么让smoke给你卖命的吧。”忍到现在的太岁神,终于不客气出声。
谁料勃朗宁却摇头,冲太岁神眨着纯真又温柔的眼睛:“他不吃这一套,他是真好。”
太岁神:“……”
烧仙草:“……”
smoke:“……”
罗漾:“……”段位好高。
“行了,”烧仙草没好气踹一脚呆愣中的太岁神,“四目相对起来没完了,怎么着,被撩心动了?”
太岁神:“??”这得算恶人先告状吧。
别说差点被撩动的太岁神、烧仙草,和被扑面赞美的smoke了,就连罗漾这么一个旁观路人都有点……
无动于衷的方遥忽然接收到仙女队长的刻意挑眉:“?”
罗漾:“你觉不觉得勃朗宁很有一种微妙的魅力?”
方遥:“完全没有。”
罗漾:“……你又看到黑暗图景了?”
方遥:“他的?一直有。”
罗漾:“是什么?”
方遥:“玩弄人心的快乐。”
罗漾:“快乐不是正面情绪吗,也能体现在黑暗图景里?”
方遥:“扭曲的快乐。”
罗漾:“……那是不太正面。”
“那个,”烧仙草虽然还是不那么喜欢勃朗宁,但,“你俩下次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走远点?”
太岁神目测一下彼此距离:“他俩不是没走远,是压根没走。”
勃朗宁懵懂而无辜:“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很尴尬?”
前社员smoke拆台:“心理负担跟你无缘,别装了。”
“是伙伴,是战友,就要彼此真诚。”罗漾坦荡看向勃朗宁,化用对方之前的话。
勃朗宁果然跟smoke说的一样,全无尴尬负担,只是特别好奇:“方遥会读心?”
罗漾点头:“嗯,读得特别准。”
勃朗宁:“那如果我对他起杀意,他也能读到?”
罗漾:“能。”
“好吧,”勃朗宁可怜兮兮叹口气,看向方遥,“你家队长的警告我收到了。”
方遥:“?”
太岁神、烧仙草、smoke这时才恍然大悟,罗漾故意的,他故意让勃朗宁知道方遥会读心,反正外星人都有了,多一个读心术好像也挺可信,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背负“杀掉方遥”黑影忠告的勃朗宁,就未必敢轻举妄动了。
说实话,罗漾真没处心积虑,一开始只是单纯好奇方遥会不会感受到勃朗宁的“魅力”,后来灵机一动灵光一闪因势利导顺水推舟才……好吧,他承认自己是一专多能优秀人才。
围观全程却完全插不上话的无尽夏和黄帽鸭:“……”他俩好像找了一支完全不团结的队伍,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有了小怪物和藤蔓的前车之鉴,后面的路程众人更加小心,无尽夏也放弃飞翔,落到地面,凭借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用双脚领路——事实证明,这比飞翔轨迹更容易让罗漾等人跟随,亦步亦趋绕开不必要的地形风险。
危险的动植物都没再出现,他们像一队沉默的旅人,追随向导,奔向不知名的远方。
在这样枯燥的赶路中,思绪想完全放空是很难的,总会不自觉想到这些或那些有的没的。
比如罗漾,就还在想方遥感知黑暗图景的事儿。连“普通的快乐”和“扭曲的快乐”都能分辨,这精神感知得有多精细?
可赞叹之于,他又有点心疼方遥。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从没有过内心阴暗的时刻,但以方遥黑白分明的性格,只要看见黑暗图景,恐怕已经在心里给对方判了“死刑”,那在方遥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岂不是就没有真正的好人了?
触目所及都是“恶人”,那人生也太难快乐了……
方遥对于枯燥赶路适应良好,如果不是身旁时不时瞥过来的余光,并且偷看着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懒得搭理,可嘴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在想什么。”
罗漾吓一跳,心虚地小心脏都多跳两下,但既然被发现了,索性直接问了最在意的:“我是好人吗?”
这会儿两人落在队伍最后,声音又小,可以保证不被第三者听见了,但重点是方遥这个听见的第二者都没弄明白,浅棕色眼眸里全是迷惑:“?”
罗漾把声音压得更低:“你说过我的黑暗图景很有趣,那是不是哪怕我有过内心黑暗的时刻,在你眼里也不算那么坏的人?”
方遥这回听懂了,但:“……”
罗漾乐:“行了,看出得不对,你早就反驳了。”很容易满足的仙女队长,长舒口气,并对诚实的仙女予以表扬,“你这个不屑于说谎的品质很棒,保持住。”
走出树林,走过草丛,穿越沼泽与沙砾,遥远的地平线隐约出现一棵巨树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所谓的入侵树其实就是笛谬?
可笛谬从腾格里沙漠月亮湖营地逃进里世界的时间明明只是两年前,如果这就是“昔日里世界”的时间点,那也和现在离得太近了,“昔日里”总让罗漾有一种这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里世界的故事,要是过去与现在仅仅相隔两年,那还不如叫“前年里”。
不过罗漾很快又想到一种可能,毕竟里世界的时间本就无序,现实世界2013年的笛谬,进入里世界的着陆时间点未必也是2013,完全可以落在里世界过去的某个时刻,从而更早地破坏或改变这里。
罗漾这边被自己的各种猜想搅和得脑子发乱,方遥倒落得轻松,撂下这么一句后就再没多言,静静跟在奔赴入侵树的一行人后面,沿途还不忘看看周围风景,可能是侦查地形,但因神情太过闲适,更像徒步观光。
同样被方遥弄懵的还有高速公鹿。
什么笛谬?什么神经元?他没在前面的列车考核影像里看到这些啊。
话说回来,笛谬到底是什么啊??
高速公鹿一顿苦思冥想,鹿角都摇摇欲坠了,也没想出所以然,最终决定摆烂——就当是旅行者的胡言乱语,说不定方遥判断失误,这场考核压根就和他说的什么笛谬没关系。
可另外一个问题,他就不得不正视了。
一双鹿眼回到投射屏,伴随着清亮又吵人的蝉鸣声,视线定于那抹飞在队伍最前方的身影上。
无尽夏。
“无尽什么?”被二次联络的aka一上来就收到奇怪问题,隔着耳机连全句都没听清。
“我问你,认不认识一只叫无尽夏的蝉。”高速公鹿只得大声又重复一遍问题。
摘下一半耳机的aka总算听完整,遗憾地摇头晃脑:“没听过,不认识,多大的,有几只?”
“就一只,”高速公鹿翻个白眼,“身高和我差不多,不含鹿角,跟黄帽鸭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虽然投射屏里看起来两人关系也没多“亲密”,可那是“昔日里”,相处到现在早应该默契了,何况还一起并肩应对过里世界能量失衡这种危机。
然而哈士奇却皱得额头都挤在一起,连押韵都顾不上了:“不可能,鸭子的朋友我都认识,没有昆虫系。”
那就怪了。
一个那么特别的家伙,飞到哪儿吵到哪儿,不应该这么没存在感,然而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连交友广阔的aka也不知他的底细,甚至他可能都没在黄帽鸭的朋友圈里出现过。
难道是升迁至高等级或者原本就是高等级,所以自己和aka这种级别才接触不到?但如果是高等级,怎么也该顺手提携一下黄帽鸭吧,没道理后者现在仍然只有1级。
“何必想得这么辛苦,直接问鸭子最快速。”aka说着就要帮高速公鹿转接黄帽鸭。
鹿角青年连忙阻止:“别,你这煞有介事找上门,弄得像我打探别人隐私似的。”
“或者问问不露白?”热心哈士奇又有新提议,“弯道车神霹雳火,八卦肯定比咱俩多。”
“不用,”高速公路这回拒绝得比招黄帽鸭还快,为了避免aka继续把事情搞大,只得装作不在意道,“算了,我就随口一问,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监控屏画面里,一行人已经离开屋子很远,穿行在枝桠诡异的树林,土地的颜色在踏入树林之后变成暗棕红色,留下旅行者们或深或浅的脚印。
这风景对于里世界的生物们——如无尽夏、黄帽鸭、高速公鹿等——司空见惯,对于几乎没有涉足过旅途以外里世界地域的旅行者们,却充满了古怪和不适。
在不知第几次陷入泥泞后,罗漾艰难拔出布满红棕色泥浆的腿,尽量挑泥泞里露出的岩石表面走。它们只在泥沼里露出浅浅一层,无从窥见泥泞之下藏着怎样的身躯。
天上传来不知什么生物的嘶鸣。
罗漾和其他听见声音的伙伴一起抬头,却只看见一片交错的黑压压枝桠,密不透风,盘根错节,仿佛树根长到了树冠上,有种倒错的悚然感,压得人仿佛要喘不过气。
“再坚持坚持,”飞在前方的无尽夏似乎察觉旅行者们的不适与紧绷,回头鼓励道,“走出这片树林就能看到天了,里世界天晴的时候很美的。”
“……”烧仙草、太岁神、smoke、勃朗宁对这一评价保留意见。
罗漾也还没想好要不要相信无尽夏的“家乡滤镜”,却听见身旁的方遥说:“他在害怕。”
“谁?”罗漾偏过头,下意识低声问。
“那只蝉,”方遥淡淡道,“他心里在害怕。”
罗漾错愕。
或许是有咋呼的黄帽鸭作对比,又或者是防风镜挡住了真实情绪,总之从开始到现在,无尽夏都显得足够镇定从容,虽然从对方邀请自己一行人帮忙就能看出,他没有战胜入侵树的把握,可罗漾从未怀疑过他的勇气。
忽然之间,罗漾不再只想完成考验,把火车幸存旅客安全送回家,也开始想要了解这些盒里生物的内心——不,他们现在根本不是盒里生物,就是真实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有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喜怒哀乐。
终于在树木越来越稀,前方几乎能看到丛林尽头时,罗漾找到机会自然而然到了队伍最前面,亦步亦趋跟着无尽夏和黄帽鸭,比谁跟得都紧。
发觉身后上来一位“新同学”的无尽夏,带着肩膀上的黄帽鸭一起疑惑回头:“?”
被罗漾超越的烧仙草、太岁神、smoke、勃朗宁也很好奇他想干什么,这会儿全都竖起耳朵。
“你不怕吗?”在这样事关生死的选择面前,罗漾抛弃了一切委婉和铺垫,用最直接的语言问防风镜青年,“你连入侵树从哪里来的、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要一头闯进去毁了它,你不害怕失败吗?”
“怎么不怕。”出乎意料,无尽夏没逞强,苦笑着勾勾嘴角,“如果失败了,我们都会被能量吞噬分解,连渣都不剩。”
罗漾愣住:“那你还……”
“但如果我退缩,和他们一样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里坍塌,”无尽夏声音发涩,“即便运气好最后没有坍塌,能量被吞噬殆尽的里世界也会成为一颗死星。”
【“你知道‘笛谬’这种生物吗,存在于砂-44的食物链顶端,它们以吸食其他生物的精神和情绪为食,所有被它们吸食过的生物都会陷入崩溃与疯狂,最终走向死亡。砂-44就这样被它们吃成了一颗死星……】
——似曾相识的词语,让罗漾想起方遥曾经说过的、关于笛谬的那些话。
“真感人,”黄帽鸭阴阳怪气打断,“但是我的老伙计,藏在地底下那些家伙可不领情,他们还觉得你头脑发昏,病得不轻。”
无尽夏一本正经:“也有领情的。”
黄帽鸭嗤之以鼻:“哪儿呢?找出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