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季越人

第一千零四章 元白(1+1/2)(第3页)



 

“嗯?”李曦明心中涌起一丝疑色,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李周巍则看了眼一旁的庭卫,二人便在山间坐下,紧接着李周巍取出一封信来。



 

李曦明眼睁睁看着他将信放在案上,只是匆匆扫了一眼,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杨...天衙..”



 

他抬眸对上李周巍同样凝重的目光,心中知晓情况不妙,沉声道:“去把老大人请来!”



 

杨天衙这个名字,在江南着实算不上出名,甚至仅仅在百年之前有过些许传闻,到了如今,年轻一代知晓的已然没几个了。可李家对此人,却是万万不敢忘却的呀!



 

想当年,自家为了遮掩长辈皆有天赋这一情况,佯称老祖李木田乃是筑基修士,靠着这个谎言,短暂地庇护了李氏一族。只是,筑基修士竟能有如此多子嗣,这一点本就容易引人疑虑。直至李周巍出生,“明阳魏李”这个名号被安在李家身上,这一族的跟脚才算勉强补足。



 

可作为当年老祖李木田的顶头上司,杨天衙甚至还曾有意承认过李木田这个筑基修士的存在——但这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啊!



 

“故人之后...”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看似平淡无奇,却有着不容小觑的杀伤力,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威胁,让李曦明不禁皱起了眉头。



 

直到老人来到山间坐下,拿起那封信反复看了两遍,嘴唇都微微有些发白了,李曦明这才皱眉说道:



 

“他既已是紫府修士,必定过目不忘。老祖宗要是没落入他眼中,咱们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要是他早就看清了,这事儿可就棘手了。”



 

“无论如何,老祖宗膝下四子,至少有三子有灵窍,这是抹不去的事实啊!哪怕他真的是筑基修士,这里面也天然存在着一线漏洞。”他神色凝重地说道:



 

“四脉的四位长辈年龄相近,几乎是前后脚出生的。按理说,一位普通的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子嗣,除非同时是明阳魏裔,又身为筑基修士,方才有可能出现这般情况。”



 

他思索了几息之后,接着答道:



 

“要知道,纵使他过目不忘,可天底下名字成千上万,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人名都记住,更不可能在这茫茫凡人之中,准确对应上老祖宗。只要他没见过老祖宗,咱们大可说是别处的筑基修士,编造一个出身,假意挂在他名下...”



 

李玄宣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



 

“杨天衙一定见过,他不但见过,甚至...能叫得出名字。”



 

李曦明心中猛地一窒,两位真人一同看向他,老人幽幽地说道:



 

“我年幼之时,有幸见过老祖宗,他曾跟我说起过古黎道征兵的事儿,那时他在军中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呢。”



 

老人的面色惶恐,带着后知后觉的惧意:



 

“他说:‘杨将军治军严明,却也与我等同食同住,亲如一家,亲自传下越兵战法。’”



 

李玄宣瞳孔放大,声音都略微有些颤抖了:



 

“如今咱们当然知道,杨天衙那是为了用万人的军阵祭炼兵器啊...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他堂堂筑基修士,又是越国帝裔,为何要去和凡人同食同住,亲如一家呢...”



 

“他是有意的,他第一个注意到了我家,注意到了咱们身上的魏李血脉,而且比谁都要早...比谁都要早...”



 

李玄宣这话意味深长,让李曦明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低头说道:



 

“也就是说,他早就见过老祖宗了,甚至...是有意放老祖宗回去,让其回了望月湖。”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无缘无故替我家作保...”



 

李周巍面色阴沉,接过话茬说道:



 

“也是从那时起,阴司的手段怕是早就安排好了。青穗峰上,并非是袁湍峰主去找的人,而是帝云峰那边主动找过来的,至少有可能是帝云峰有意让她找上门来...”



 

“咱们家的魏李血脉暴露,想来杨氏也是早有预料啊。”



 

李曦明欲言又止,李周巍的神色却愈发阴沉下来:



 

“如若说,魏李血脉与杨氏血脉的结合是阴司的推动,那晚辈便有疑虑了——想要不留痕迹地促成此事,必然要先让李氏进入青池宗,如此一来,当年的青穗峰峰修司元白,难道真的只是恰好途经此地么?”



 

他这话一出,让李曦明后背隐约冒出冷汗,李周巍则眯起双眼,继续说道:



 

“如若说家中长辈入宗本就是第一个目标,那么剑仙展露天赋,得到太阴月华一事,恐怕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了,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可司元白呢?”



 

李周巍语气渐冷:



 

“他从青池无故失踪,只留下一句遁去西方的话语,这一失踪就是一百多年,至今毫无踪迹,任谁都寻不到他...连司元礼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缘由呢?”



 

李曦明面上虽没太多变化,依旧静静地坐在原地,可心中早已是天翻地覆,寒意阵阵袭来。



 

司元白。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司元白甚至勉强算得上是他的师祖,其失踪一事本应是萧元思的心头大事,理当时时挂念才是。可经这么一提,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疑虑:



 

‘如果师尊一直挂念着司元白...哪怕萧真人不管不顾,当年我成就紫府,亲自去湖边接他,与他交谈许久,他当时就应该问我才是...’



 

‘可他没有。’



 

萧元思是何时记起司元白的呢?



 

是在沧州。



 

萧元思当时的原话是:‘这些年来我心头总是反复想起一事。’



 

‘那是在沧州的日子...在江南的时候根本不会记起他,就算偶尔想起,也是恍若未觉,轻易就带过了,只有离开江南,到了北海沧州,到了那儿他才若有所思,才想起要问我师祖的下落。’



 

他眼前仿佛突然浮现出萧初庭那张苍老的面孔,沧桑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交友、庇护须慎。



 

‘真的可以探究么?’



 

整座栀景山上安静得可怕,滚滚的白花在风中肆意飞舞,李周巍的声音越发低沉,幽幽地说道:



 

“既然如此,既然早就注意到了魏李血脉,派一两个阴差,甚至都不必派阴差,只派一两个修士前来监看,岂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