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第二魂核的选择
“真能被帝天拎走不是挺好的吗安然无恙的结局。”赤秋依然一如往常地接他的玩笑话，表情却实在无法保持往日那轻松的冷峻。她又伸手，帮他将领口重新系好，指尖的颤抖很难觉察，只有划过霍雨浩皮肤时才有他一个人发觉。
“相信我。”他说。
“我知道，”她说，“可是，雨浩，这么多年了，哪次有重大危机时我们分开过”
“……人生总有无常的时候嘛。”
赤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许她作为掌控气运的瑞兽，最能明白幸运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个人。最后，她下定了决心：
“但是时间没那么着急吧把第二魂核凝聚了再走。这至少是个保障。”
时间是否着急，霍雨浩也拿不定主意，毕竟那道裂缝目前还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运动，况且自己的第二魂核一开始本打算找帝天亲自指导才算稳妥，但如果现在去星斗大森林找帝天的时间肯定是无需讨论地来不及。
然而李澜看出了他的脸色。这城主顿了顿手中的红木手杖，语气中还稍稍有些惊讶：
“国师竟到了凝聚第二魂核的时候了那在下切不可怠慢。请国师务必前往落月城内灵气最足之地修炼，我们将全力在外为您护法。至于裂缝活动导致地震的问题，请您不用担心，毕竟我们在这里抗灾也不是第一天了，我们早已做好日复一日捍卫生活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们了，”霍雨浩想要向李澜行礼，方又想起自己与李澜的上下级身份如果被礼节打破可能会引起对方惶恐，最终颔首向他示意，“非常感谢。不过我还有些意外，落月城内如今居然还保有一片修炼宝地吗”
“当然了，毕竟总有一些地方保留着我们的共同记忆。”李澜笑着说，他半白的短胡须也因为微笑而颤抖，“知道这座城的名字吗”
“东有日升，西有落月，日升城的名字是因为那座城是日月帝国内能最先看到日出的地方，然而落月城却不仅是因为最后一个见到明月落下，还因为过去的战争中曾殒落过一名银月斗罗，那是供奉堂孔老的先人，他战死时化作一抹月轮陨落天际，落入城中，最后的银辉照亮了城中荒凉的土地，三日不绝，尔后从来无法播种的土地上开始长出森林，开始容纳人类与动物生存，那就是这座城繁荣的开始。现如今那片森林还在。”
“居然还有这样神话般的历史。”
“是啊，”李澜说，“如果国师能在那片森林中凝聚第二魂核，解决了诡异的裂缝，又是一段佳话；如果最后没有成功，至少也让这座城在您的神话中逝去，而非被灾难折磨而死。”
霍雨浩向他伸出手：“带我去吧。”
李澜所言非虚，当霍雨浩踏入这片森林的一瞬间就感到久违的充沛的生命力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虽然不及星斗大森林，却超越了邪魔森林与景阳山脉。赤秋走在他身旁，一片片有着银色脉络的树叶拂过她璨金的长发，他的第二魂核她要亲自护法协助。
“在下就送您到这里，”李澜在前方驻足，“剩下的就不打扰二位了，一旦有要求请随时呼唤我们。”
“真的非常感谢，”霍雨浩说，“辛苦你了。”
告别这位兢兢业业的城主后，他拉着赤秋的手，又往森林深处走了一段距离。他的精神探测如今自然地覆盖了所有可覆盖的范围，这片落月林虽幽深但面积却没有大到他无法观察的地步，他走到森林中心后，便席地盘膝而坐。湿润的泥土气息，淡淡的青草香味，还有深雾的湿重之气，全部与他的生命力共振着，让他在潜藏心底的不安中得到一丝真正的放松感受。
他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第一魂核，它位于自己的眉心，通体清透，如果将它隐藏力量单独释放出来，可能在外行眼里还以为是一块品相上好的翡翠。他感受着它的旋转方向和体内魂力与精神力的交错流动，试着谨慎地做出第二魂核如何凝聚的判断。没有强力的前辈在身边护法，尽管他相信自己可以克服困难，然而依然必须谨慎为上，不能出错。
“帝天凝聚的是阴阳互补第二魂核。”赤秋也盘膝坐在他面前，她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上金龙力量凝成的轻甲传出一阵碰撞的脆响。“呃，你听过这个概念吗”
“听孔老介绍过一点，不过孔老说自己对第二魂核研究也有限，没有细讲。”
“噢。”
赤秋从身上翻出了龙逍遥写的那本册子。“看最后一章，他写的关于自己第二魂核的回忆录。可能是因为想要出版，他写得很一板一眼，正好方便你理解。我本来也不知道帝天的魂核在人类口中是怎么个叫法，看了他写的书才搞明白。”
霍雨浩只在路上听赤秋提起过这本册子，他同意了日后为龙逍遥出版，并托人将这个消息带给了他，好让他在行刑前得到最后的心理慰藉。但因为赶路着急，他还没有仔细看过。
他翻开这本手稿，龙逍遥的字迹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这位前辈的字比起同辈的穆恩来说并不算好看，但是比划都很用力，字字句句力透纸背。“以下是作者关于第二魂核的凝聚方法介绍，前半部分为已有技术，后半部分为作者在凝聚与后续修炼过程中的各种思考与猜想，希望各位魂师抱着举一反三的想法充分使用以下内容，积极思辨，争取探索出更多道路。”“首先，我们要明确第一魂核与第二魂核的区别，以及第二魂核修炼时遇到困难的原因。第一魂核形成之后，就相当于一名魂师魂力的核心，所有魂力都要以它为中心运转、提升。第一魂核就像恒星，所有魂力都要因其引力而围绕着它旋转。第一魂核对它们有很强的控制力和影响力，因此才能将压缩魂力的力度提升到极致。”
“而当魂师凝聚第二魂核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要触及到第一魂核的利益。由一个中心变成两个中心，第一魂核本身会产生极大的抗拒力。魂师在获得第二魂核的时候，相当于破坏了第一魂核的规则，所以会受到巨大的干扰，让这个过程变得异常艰难。”
“明确原理之后，本书首先介绍大部分封号斗罗所使用的凝聚魂核的两种方法。首先，介绍第一种通用方法：同位共振法。”
“想要让第二魂核在获取时不受到第一魂核的干扰，首先要顺从它的节律。在凝聚第二魂核的时候，魂师要找到第一魂核运行的规律和频率。在开始尝试凝聚第二魂核的时候，就要先完成同位共振。这样才能尽可能少地受到第一魂核的干扰。作者最终选用的也是这种方式……”
后面关于同位共振的介绍，霍雨浩只草草扫了一眼，因为他明白这不是他希望的方法。帝天早在见到他学习空间能力的筹码——那三柄刻刀的稳定循环后，就点拨过他关于未来魂核凝聚的方向，只不过他今天想要把这思路理清楚。
“第二种方法不够通用，但仍有例如兽神帝天的当世强者选择了这条道路，这种方法的名字是：阴阳互补法。”
“所谓阴阳互补，就是在获取第二魂核的时候，从一开始就要和第一魂核走截然不同的路。这相当于重新凝聚一个魂核出来，和第一魂核绝不相干。这个过程中魂师同样要承受第一魂核的全部干扰。关于帝天对此的使用……”
霍雨浩一开始想要详细地阅读阴阳互补法的细致内容，然而越读到后面他越犹豫了。他与帝天那一日的构想，毫无疑问都是以三把刻刀之灵构建的体系进行发展，然而阴阳互补魂核构建的体系虽然依然能容纳冲击极限时的第三魂核，然而却无法让第三颗魂核完美融入前两颗阴阳互补构成的体系中去。至于其凝聚的危险，反而不在霍雨浩的考虑之列，如果他害怕危险就已经不会再看下去，而是果断选择同位共振了。
今天，他要凝聚的肯定是以极致之冰为载体的第二魂核，而他的第三魂核肯定与空间脱不了干系。但是，空间魂核才是对体系浑然天成这一点要求最高的。他不喜欢给未来的自己制造麻烦。
于是，他翻到了思考与猜想的一页。在明德堂做科研的经历让他对这类没有定式的内容并不排斥，他们在轩梓文手下做课程设计，讨论核心法阵创新点的时候也是将许多前人的点子修修补补、付诸实践，最后得到全新的成果。
“作者凝聚第二魂核，成为极限斗罗之后，又潜心钻研魂力构成多年，逐渐有了一些新的探索，并由此产生一些猜想。魂核的凝聚方式，以上两种虽为已有的解题思路，但却不代表它们是唯二的解答方式。试想，在人类魂师尚未发展起来的年月，兽神帝天可能就已突破到惊人的境界，并且掌握了阴阳互补魂核，但那时连人类的语言都尚未确立统一，根本没有人对帝天讲过阴阳互补魂核的原理，也许这一方式甚至早于相对简单的同位共振法的诞生。”
“因此，作者相信只要足够有想象力、毅力与行动力，凝聚魂核的方式实际上有无限多种，只看魂师本身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想象双魂核的所有运转方式，除了共振与互补，或许还可以构建以其具有的空间引力带来的双体运转模式……请不要拘泥自己的发散能力，既然已经走到了凝聚第二魂核的这一步，想要尝试的你已是当世佼佼者，何不勇踏前人未至之境”
看到这段的最后一句时，霍雨浩心头一震。曾几何时，他在凝聚第一魂核时也听过这句话，他直到如今也能清晰记得那日金龙王比山峰更险峻的身影，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吼叫，以及要求自己必须成功不许失败时的磅礴勇气。
他决定将第二魂核凝聚在胸口，然而却不是以阴阳互补形式进行凝聚。他要在脑海中预演第三魂核存在的情况，并根据三颗魂核形成体系的运转方式反推出第二魂核如今应有的状态，再根据此状态进行凝聚。
这是一条非常困难的道路，因为这意味着他不能立刻凝聚第二魂核，而是要先在胸口和丹田都预先创造第二、第三魂核的空位，进行推演，然后再进行第二魂核的凝聚。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发现让他这么做的最大驱动力是他不想给未来的自己冲击第三魂核时找麻烦，但这一次是否能好好回来还两说。
“秋儿，我想好了。”他合上书说道。
“你怎么想”赤秋认真地看着他，“同位共振还是阴阳互补其实我反而擅长给后者护法，因为我熟悉帝天的力量，反而不熟悉人类极限斗罗的那种魂力。”
“都不是。”霍雨浩摇摇头，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勇踏前人未至之境。”
赤秋怔了一瞬，然而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在那座记忆之塔中面对金龙王，是他们共同的难忘记忆，她同样无法忘却那句话。
“既然如此，”她说，“我也会为你这从未见过的点子全力以赴到底，我们只有成功一条路，就像那时候一样。”
“是的，就像那时一样。”霍雨浩微笑起来。
随后，霍雨浩坐直身体，万灵之瞳缓缓睁开一些，今日的主角并不是它。三把刻刀依次从那只竖瞳中飞出，生灵刃与月华刀微微黯淡一些，而霜玉刀则光芒大放，周围的草木表面全部覆上一层寒霜。他背后，冰帝那近乎凝实的思念体缓缓浮现。
“雨浩，”她说，“我会全力助你。”
“冰帝，”霍雨浩将一只手轻轻按在胸口，“第二魂核一成，你将像雪帝一样恢复自由，不再被我的精神世界所困。”
“那怎么能叫困呢”冰帝的语气几乎从没这么温柔过，“雨浩，感谢这些年来为我提供栖身之地，多年的租金我一并今日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