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誓言(第2页)
宁王在许久的端详后,终于郑重开口:“夏侯见雪,我要你对我坦诚,要你真心待我,要你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
青葛听着这话,只觉他的话挟裹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几乎冲开她心底那冰封万年的枷锁,她甚至听到自己的理智摇摇欲坠在彻底崩裂的声音。
她仰脸望过去,却见他俊美无俦的面庞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让她目眩神摇,让她身心荡漾,让她愿意伏在他面前,为他生为他死。
而这一切甚至不是始于今日,也不是始于成亲之时,此时她心中过于澎湃的爱意或许起源于数年前,那是一个卑微孩童怯懦的崇敬和服从,甚至有几分孺慕之情,当然也有恨,有自卑,那是诸多情绪交杂,终于酝酿出如今的苦酒。
这是比面对皇太子更激烈更深刻的情绪,绝不会因为一个太子妃的出现便飘然消逝,是没有退让没有成人之美的得到和占有。
当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她便明白,自己已经濒临悬崖的边缘。
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这时宁王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来,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你我结发为夫妻,当生死相随,我会用我全力护你爱你,一生一世。”
说到这里,他温柔的声音透出几分危险的威慑力,不过吐字依然是轻缓宠爱的:“但你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
青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于是她望着他的眼睛,道:“殿下,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更不知道你对我抱着怎么样的成见,我只能告诉你,我确实曾经年幼无知,有过心思徘徊时,但那是因为我生在深闺之中,不曾见识天下之大,不知道这世上英才辈出豪杰并起,更不知道拴在我姻缘线另一边的,是怎么样瑰伟男儿。”
说着这话的,她别过脸去,叹了一声,低声道:“我不想解释过去,因为这些于我并不要紧,从我嫁给殿下的那一刻,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见夏侯止澜,心中已无半点波澜,殿下又要我说什么?”
幽暗的锦帐内,只有一缕月光自轩窗照射进来。
宁王低首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睛倔强清澈,像是被水洗过一般。
她仰着脸,不愿意解释,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却生生有着雪中寒梅的清傲。
他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满足,一股酸涩却又甜蜜的陌生情绪在他胸口狠狠冲撞。
他几乎难以自控。
他甚至眼眶发涩,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不过他到底是压抑下来,以越发冷静的眸光注视着她,哑声道:“好,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夫婿是谁?”
青葛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分明温柔缱绻,却又强硬地要攫取,要独占。
他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着的唇,是对欲望的克制,他手握长弓,要他的猎物自投罗网。
他胜券在握,笃定自信。
他要她彻底投诚,要她对他死心塌地。
于是她望着他的眼睛,虔诚郑重地道:“我夏侯氏女夏侯见雪,嫁的是皇室子谢九韶,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这一生只爱谢九韶,我愿——”
她话说到这里,便觉男人精健有力的臂膀陡然横出,精准环箍住她的腰肢,将她直接一扯。
于是青葛便撞入他怀中,跌在他宽阔强健的胸膛上。
青葛未曾反应,狂热霸道到让人窒息的吻已经落下,他所有的冷静仿佛被撕碎了,疯狂地亲吻着她,占据她口腔的每一处,密不透风,以至于她几乎不能呼吸。
从来没有被这么热烈地占有和渴望过,以至于她感觉自己被拽入熊熊烈火中,她被烧得噼里啪啦,却沉浸其中。
她愿意,十万个愿意。
只是,哪怕在熊熊烈火几乎将她吞没时,她在愉悦和痛楚并存的瞬间,大脑却越发清醒。
于自己来说,这种激烈的爱意是一把出鞘的薄刃,是将薄刃予于人手,刀尖却是对准自己的心口。
以命相搏,但求真心,这原不是她该做的,她也没有这样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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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仿佛胜过以往所有,以至于当结束时,两个人都陷于其中,久久不能平复。
之后宁王抱着青葛过去了浴房,重新洗过。
浴房中的宫灯朦胧地照在两个人身上,在墙上投射出两道身影。
宁王在青葛耳边低声道:“看,我们的影子。”
青葛转首看过去,却见两道身影,前面的那一道纤细,后面的那道强劲结实,此时那道强劲健壮的影子正抵在纤细的影子身后,以至于纤细影子弯出一个暧昧而柔美的弧度。
宁王绕过颈子吻了下青葛的唇,于是墙上的影子便仿佛交颈鸳鸯一般。
青葛有些脸红,她觉得这本是最私密的,如今却仿佛被这影子窥见了一般。
不过宁王却兴致盎然。
她拗不过他,他便再来了一次,还要她就这么看着。
青葛便清楚地看到了,身后男人以着怎么样的姿势在使力冲撞,而自己又是怎么在男人的身下颤抖战栗。
曾经经受重重磨砺的薄韧身体因为男女欢好而酥化成水,她甚至急切地渴盼着,盼他再多给,多用力。
这让她羞耻到无法承认这就是自己。
好在一切总算结束了,又重新洗过,两个人才回到榻上歇息。
不过显然,宁王精力充沛,他并不累,反而抱着她,兴趣盎然地逼问:“最近有写过什么诗吗?”
青葛听这话,顿了顿,突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了。
所以叶闵果然把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宁王?
她心中一动,便道:“白日无事时,确实曾经写过一首,只是写一写你我在随云山的种种罢了,但是写完之后,又觉得太过无病呻吟矫揉造作,让人看到难免脸红,便干脆撕了。”
宁王听了不免遗憾,他捧着她的脸,浅浅地吻:“我还想看呢,看看我的王妃做了什么诗。”
青葛偎依在宁王怀中,柔声笑道:“殿下,你若喜欢,改日我为你做诗便是。”
宁王:“好。”
青葛靠着他,低声道:“我有些困乏了。”
宁王便亲昵地用脸贴着她:“睡吧。”
青葛低低地道:“嗯……”
这声“嗯”已经带了些许倦意。
于是她就这么含着笑,沉沉地进入梦中,在他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誓言
青葛的眼角余光察觉到了那个笑,当她感知到这些的时候,叶闵的指尖已经搭在了她的手腕脉搏上。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青葛陡然收回了自己的手腕。
叶闵显然意外,他挑眉,疑惑地注视着青葛。
青葛也觉得自己动作突然,她便解释道:“我觉得我已经好了,阁主——”
她提醒说:“殿下要回府了。”
叶闵微抿着唇,幽凉而沉默的目光就那么注视着青葛,似乎要看透她的心思。
而此时太子也随着宁王出来书房,下意识看过来,他一眼看到便认出来了:“青葛?”
宁王有些意外:“皇兄记性倒是好。”
太子轻笑,笑得温和:“你忘了吗,之前我还曾找你要过,你却不给。”
太子一提醒,宁王倒是想起来了。
他也笑了下,看向叶闵和青葛那个方向,意味深长地道:“也许不是我不给。”
这时候,却见青葛已经转身离开,他只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
叶闵也迈步向太子和宁王的方向过来。
他向太子见礼后,便随着宁王一起告辞,准备离开。
太子自然要送,宁王却道:“皇兄,你不必送了,你这里我闭着眼睛都能出去,时候不早了,你回去陪陪皇嫂。”
太子听这话,惊讶挑眉,之后不免笑了:“到底是成亲的人,和以前不一样了,竟说出这种体贴的话来。”
说着,他也并不客气,让他们两个客人自己离开,他先回去后宅了。
而宁王和叶闵显然有话要讲,两个人边走边聊,闲散地说着话。
宁王言语中依然含着些许笑意:“来找你?”
很有些调侃的语气。
叶闵神情严肃刻板:“她并不是来找我,而是来找殿下你的。”
这话听得宁王自然疑惑,挑眉看过去。
叶闵道:“听青葛的意思,娘娘特意派她过来,想看看殿下,问殿下什么时候回去。”
宁王听了这话,神情顿了顿,之后他抬起手,轻咳了下,状若无事地道:“王妃未免太过操心,想多了。”
不过说完这个,他神情到底柔和起来,甚至无法控制地翘起了唇角。
显然他是心情愉悦的,笑容中有些不好意思的意味。
叶闵静默地看着,看着宁王那情不自禁的笑,心满意足的笑。
宁王笑叹:“倒是让你见笑了,我才晚回去这么一会,她倒是要眼巴巴记挂着。”
叶闵心中微窒,突然有些无力,胸口泛起浓重的无奈。
他从来不曾见过宁王这么笑,笑得仿佛一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抚了抚微抽的额头,深吸一口气,到底是道:“殿下,如今夏侯公子已经过来皇都,今日你来太子府商议要事,结果娘娘竟然派了青葛过来探查,终究不妥吧?”
宁王听此,原本满脸的笑容便慢慢凝固,直至消散了。
之后他凉凉地扫了叶闵一眼,墨黑的眸底透着不悦:“叶闵,男女之事,你不懂。”
叶闵:“殿下懂?既如此,何不多问问青葛?”
宁王眼底晦暗,深情莫测,他不动声色地道:“你找青葛问起王妃?她说什么了?”
叶闵略抿了下唇,才道:“既是涉及王妃闺阁之事,属下确实不好多说。”
宁王眼底冰冷,一字字地道:“说。”
叶闵微吸了口气,别过脸去。
宁王磨牙:“不说?”
夜风吹过,叶闵披肩墨发随风而动,他神情间很有几分无奈:“听说近日王妃惆怅多思,且吟诗作对,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相思缕。”
他叹了一声:“殿下,三思。”
明明良人就在身边,却提什么相思缕,这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宁王听得“相思缕”这三个字,却是想起自己和王妃曾经配过的那相思缕,随云山求的,一人一件。
自己纵然没有佩戴,但宁王知道,他的王妃,他的见雪,他的三三心里惦记着的,一定是那一对相思缕。
却被叶闵如此曲解。
着实可恶。
他冷笑一声,道:“叶闵,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直接拂袖,径自离开,显然是极为不悦。
叶闵也是不曾想到,他蹙眉,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无法言语。
而宁王听了叶闵那话,确实是不喜的。
夏侯见雪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冒犯自己的妻子,探查妻子的隐私。
等回去禹宁,他务必三令五申,要所有人知道。
当然,要说真正生叶闵的气倒是不至于,宁王在心里一个冷笑,利索地翻身上马,心里却想着,叶闵是一个不通情理的笨蛋,这辈子他活该孤身一人!
这时,天街上并无人烟,他纵马在街道上。
晚春时的风拂过他的脸,那晚风过于温柔,让他想起傍晚时候他俯首下话的样子,就这么额头抵着额头,亲密无间。
想到这里,宁王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
自己要求她给自己解释清楚,看来她是放到心上了,如今倒是眼巴巴地让暗卫过来催问自己要自己回去。
这种被期待的雀跃让宁王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握紧了缰绳,身体前倾,上半身往下压,在这空旷寂静的深夜放马奔驰。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想回去,回去见自己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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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青葛非常想留在太子府,她想听听宁王和叶闵的对话,特别想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不过她当然也明白,宁王身边高手如云,叶闵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个个都是硬茬,自己要想潜在他们身边偷听他们说话几乎不可能。
所以她到底是离开了太子府,赶回去王府。
回到王府后,她先更换衣物,卸除易容,之后又寻了个理由只说身上有些汗,简单沐浴过,这次躺在榻上。
她知道宁王很快归来,特意穿了细纱做成的白色中衣,轻薄柔软,之后她才让底下人出去,自己上榻歇息了。
她躺在榻上,回想着自己和叶闵说的话,不免有些得意,她承认她存着坏心眼,有些挑拨的心思。
叶闵虽然比宁王大七八岁,但是叶闵和太子是一起长大的,是以叶闵和宁王自小也是交情深厚,要不然也至于在数年前叶闵陪着太子和宁王前往边境一带视察了。
如今叶闵虽然是宁王的手下,但昔日他们也曾经情同手足,在这种情况下,叶闵对宁王自然忠心耿耿,处处以宁王为先,为宁王着想,不说别的,就说对待夏侯氏王妃这件事,叶闵自然是心存提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