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晋江正版阅读


 空气中牵连不断的线,

 戛然断裂。

 模糊粘稠的气氛,

 骤然如跌冰窖般清醒过来,

 谢无炽眼神一瞬变得清明,

 骤然后退一步,身影从时书跟前移开,退到禅房当中,恢复了沉静如水面色端重的模样。

 “……我真的醉了。”

 时书被雷劈了似的:“你你,你,你……谢无炽,你居然拿枪指我?你喜欢男的还是变态?你穿越后憋疯了吗!?”

 虽然谢无炽一向说话自由,受过相当open的性教育,但不能代表时书可以容忍他和自己的亲密接触!

 可恶!

 禅房内一片寂静,谢无炽脸隐在黑暗中,眼睫垂下,犹在喘气。

 他后背起了层冷汗,沿后颈的骨骼往下流,眉头蹙在一起,整个人像要沉入深海中。

 谢无炽:“抱歉。”

 “你不要脸。”

 “嗯。”

 时书:“你是变态吗?”

 谢无炽:“也许吧。”

 “……”时书和他说不来,提着裤子炸毛往外跑:“我先出去,你赶紧解决!”

 谢无炽:“不用,回来。没到那种程度,我已经好了。”

 “不说这个。”

 谢无炽从八仙桌前的一只瓦罐里倒出褐色药汤,“你的四物汤给你熬好了,半天等你不归,凉了,我再给你热热。”

 “放那别动。”时书白净的脸上眸子睁圆,“你都那样了,我还敢喝?你别急着收买我。”

 月光下,时书七手八脚跑到院子里的台阶下,和谢无炽隔了一段距离。

 时书脸上满是警惕。

 “说清楚!你喜不喜欢男的,没穿越之前谈了几段恋爱,不然今天我不进这个门了。”

 “……”

 谢无炽袖手站在门口,把药碗搁回去。

 月光照在他瘦削的手背,青筋蜿蜒,让这双手显得更有力量,骨节分明,像是能操起利刃重甲,领起精兵百万。

 谢无炽低头看台阶下被月色照亮的时书,高大的影子垂到泥坑中,眉眼堆叠着层层阴影。

 谢无炽:“一定要说?”

 “一定要。”

 “我没谈过。”

 “啊?”

 谢无炽长得像一堆人跪在他脚边求翻牌子的高冷矜贵模样,居然没谈过?

 时书:“我不信,你一定在装纯。”

 谢无炽:“好吧,我有性|瘾。每天必须打一炮,干人把床干塌,不然浑身不舒服,手机里全是网红小明星排着队等我上。还是你更喜欢我这样?”

 “………………”

 时书捂耳朵:“——真的假的?”

 “你说呢。”

 视线无声对峙时。

 不远处,隔壁间的禅房门嘎吱推开,有秃顶探出头来:“师兄,何事吵闹?”

 “……”时书正盘问谢无炽恋爱史。

 谢无炽对和尚一揖:“打扰。”

 再看时书,睫下寒意,“还有你,跑一身的汗,今天被人骗哪儿去了?说清楚

 。”()?()

 时书哼了声:“我才没被人骗。我送小树去亲戚家了,来回四十里路。”()?()

 谢无炽:“体力还不错,够能跑的。桌上买了吃的。”

 ?想看若星若辰的《我是卷王穿越者的废物对照组》吗?请记住[]的域名[(.)]?18?$?$??

 ()?()

 “……”()?()

 隔壁僧人也不走:“二位师兄,大晚上的,可千万不要吵架啊!”

 你们可千万要吵起来,让我看看啊!

 “……”气氛被打断。

 被夜风一吹,时书浑身发凉,浑身震悚的炸毛感消失,取而代之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时书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吵了,腮部咬紧。

 抬脚前,先指着他:“谢无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懂吗。”

 谢无炽:“谢谢。”

 “下次要解决生理需要提前跟我说,我可以离开把私人空间让给你。不要再这样了,我都快以为你是男同了。真的很吓人啊!”

 时书总算被哄好,跳上台阶重新回房间里,他喝了两口水没忍住:“对了,性|瘾是什么?”

 谢无炽眼底漆黑凉薄一片,看着他咀嚼的腮,翘起的两缕湿发,低头将烛火挑得更亮一些。

 低声嗤笑一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

 澡堂还有热水,时书换身衣服先洗了澡,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

 帮人也要量力而行,纵然他再体能优越,但动不动几十里起步,不是常人能干的。

 一床被子搭在他腰腹,疲惫和尘土消失了,时书单手搭着脸,闭上眼陷入沉睡,眼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小片阴影。

 摇曳烛火中谢无炽了看他睡颜,片刻之后,着上僧衣推门出院,暗光掩住了他的脸,也掩上了门。

 ***

 大清早,时书便被敲门声惊醒了。

 谢无炽站屏风后换衣服,柴木折骨后一截肌肉紧实的脊背,被晨风里的阳光一照,麦色肌肉分明,骨骼强劲。时书看一眼,别开脸。

 衣裳丢到凳子上,搭着:“到饭堂吃饭去。”

 时书:“呵呵,回不去了。”

 谢无炽:“世子今日要在寺里留宿,下午高僧开坛讲经,我恐怕回来得晚。”

 时书:“我们回不去了。”

 “……”

 阳光晴朗,时书绕过他往前跑,少年在石板路间连蹦带跳,和谢无炽保持着距离,一边回头冲他指指点点:“你别过来,变态。”

 谢无炽面沉如水,唇瓣抿着。

 ——直到时书撞到某个僧人,把人家手里的一枚鸡蛋打烂了。

 “师兄,你这这这这——”

 时书:“……对不起。”站在原地。

 “谢无炽,你来一下。”

 谢无炽上前,往僧人手里放铜板,荒谬似的莫名其妙弯唇。

 僧人:?好笑吗?

 阳光下,谢无炽抬手捏了捏眉心,再看被阳光拥抱的时书,眯眼。

 饭堂,又遇到前几日爱吃醋的少爷和尚和姿态妩媚的少年和尚,也就是性急不可等待,荒院里干柴烈火也能干上的两人。

 正头和头挨在一起,

 小声说话。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早让你收好,

 要不是我收买同舍和尚让他帮我认下,

 你我都要被赶出寺里了,届时我爹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呵,”一阵笑,“你花了多少钱,让他替你顶了罪?这可是一辈子的饭碗。”

 “五百两换一份度牒,贵死人了。”

 时书准备走,见谢无炽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又在听,只好停下脚步。

 “倒是怎么突然查起书目,还管起僧人品行了?”

 “这还用说吗?世子天天来寺里,愁的正是军饷一事,我看这实在搜刮不出油水,想把刀砍到佛祖身上来了。”

 “好大的胆子呀!”

 “你和我最近都不要见面,小心要紧。”

 “没出息的东西,我们这么久了都没人看见过,你怕什么?好些天了,你也不想我……”

 时书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擦了下嘴边的水渍,谢无炽倒还端着水桶里的葫芦瓢,修长手指上水珠流淌下来。

 “……那今晚,老地方。”

 声音消失,谢无炽把水瓢放回水面,激起一层一层涟漪,沿缸壁消弭,久久不散。

 “佛以八苦为师,淫为不净行,迷惑失正道。”

 “受罪顽痴荒,死复堕恶道。”

 “色者,世间之衰祸。凡夫遭之,无厄不至。”

 谢无炽面色平静背诵毕,道:“走吧。”

 ***

 菩提树绿荫如盖,阴凉处。

 台下正在讲佛法,时书听得昏昏欲睡。

 把地上的石头搬完,蚂蚁数尽,叶子捡净,时书打着呵欠离开了观音殿。

 溜了,去看看元观一家吧。

 我就是跑马拉松,知识也休想进入我脑中。

 北来奴街门户紧闭,干涸的血让水一冲,流到壕沟里,恶臭熏天,蚊子翩飞。其他人家不再畏惧,都出门话。

 时书问:“今天没衙役来守门了?”

 “没。这一家子,真是惨啊!”

 时书:“元赫元观都死了吗?”

 “谁说死了?”这邻居啧啧甩舌,“元赫那一身武艺,求死还难呢。”

 时书不解:“那这些血是谁的?”

 “能是谁的?昨晚那衙役来了,把元观拽到街上,左右两耳巴子,问:这一条街都断子绝孙,你们怎么有个女儿?”

 时书:“然后呢?”

 “这条街是有些风言风语,说男人和男人住,女人和女人住。但不都是被那群畜生逼出来的?这衙役嘲笑他:亲堂兄弟啊,是不是每夜还脱了衣服搂在一起睡,才能生出个女儿来?”

 “你不知道,小树是被人丢了抱烦请衙役老爷放过元赫和小树,毕竟那些书都是他写的,和别人没关系。”

 “那衙役不放,伸手去撕他衣服,说看看你们这些被男人干过的身子。元赫本来就恼,看元观受辱更

 恼,挣脱开押他的老爷,力气大得跟牛一样,我们都看见了,抽出衙役的刀,只几下,就把这几人全砍死了!”

 “好多血,到处喷,刀往胸口搠,搠得血肉模糊,多恨啊!元赫杀完这几个人,来不及等女儿,拉着元观就逃命了。”

 奴隶杀人必须抵命,绝无活路。依大景律法,于菜市口当众绞死。

 除非逃亡,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的地方。这似乎也是两个贱奴的归宿。

 “……”

 说话的人绘声绘色,口沫横飞。

 时书怔在原地,血水残痕在瞳孔中无限放大。

 “……居然是这种结果吗,何其惨烈。”

 时书抬头,再看了一眼这紧闭的门扉,隔着门似乎看到两道背影仓皇逃走。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

 回到相南寺,当晚,谢无炽未归。

 最近他总神出鬼没,偶尔不回来倒也常见,还有时候时书都睡熟了,这人才推门而来。

 时书一觉睡得要熟不熟,半夜,听到窗外的走动和杂乱脚步声,很多人在走话,过于响亮,以至于时书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快走快走快走!”

 “出大事了,这下大事不好了。”

 “根本出不去啊,师兄,这叫人怎么办呢?”

 “……谁在吵闹?”

 时书不知道时辰,只能约莫是子时以后了。他下趿上了一双鞋,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门外一袭高大的身影掠下,正欲进屋子里来,裹挟着夜风,因为是夜晚,一身的头发吹落,阴影霎时落了满眼。

 谢无炽单手拿着一卷书,正好进门。

 时书:“回来了?”

 “回来了。”空气中浮有淡淡的血腥气,谢无炽到桌子旁,把外套的僧衣解落扔到凳子上。

 时书:“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

 “哦,”谢无炽端起茶水抿了口,“世子夜游相南寺,无意撞见两位僧人在野外行苟且之事。刚淫.书风行,现在又亵渎神佛,世子发了雷霆之怒,叫来三衙堂官胥吏,正在审问这两个和尚。同时将前后门都堵住,不许任何僧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