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晋江正版阅读(第2页)

 “先抬车上去,再拉到城外,一把火烧了。”

 时书:“原来是这样。”

 时书跟着他一路走,走到了停着马车的地方,像草垛一样,摞着的全是尸体。黑夜中,将士们都等着,看数量够了便把车拉走。

 “抬他的脚。”

 时书呼吸了一下,抬着脚,和对方一下把尸体甩了上去。对方说:“好了,谢谢你啊!小兄弟。”

 “没事没事,不客气。”时书说完,只觉得双手冰凉,匆匆忙忙往回跑,到水井旁去洗手。

 灯光晃着眼睛,一只飞蛾撞晃了灯火。时书在这种氛围中,感觉到有点麻木了,他回了走廊下,被林养春抓住,说:“这些柴胡,全都切成片放罐子里熬去,刻不容缓!”

 很大一捆的草药,时书点了点头,试铡刀很快上手,将柴胡的根茎送进去,切出外棕内白的薄片后,放到瓦罐子里煎煮。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谢无炽不在医药局,他和世子府的幕僚汇合后,有应酬,并暗中调查民叛的原因。

 时书则天天在医药局熬药。

 “——砰。”盖子落到罐身。

 时书猛地睁开眼,眼睛有点模糊,连忙捻起盖子:“好了,这罐药好了。”

 林养春:“给堂屋中间那人喝,先凉凉。”

 “好。”时书用帕子包着药,穿过匆匆的人群走到堂屋中间,一方草席上躺着一个人,身材高大,骨骼粗壮,腰间系着窄窄的带子,据说是今天刚从军队里运送来的人。

 “军队,军队里送来的病人……”

 时书端着药碗走近,这男人满脸苍白,胡子拉碴,嘴唇朱紫色,一看便是十分虚弱的病人才有的苍白。时书喊他:“

 大兄弟,喝药了?()?()”

 没有回应。

 时书:“兄弟,快醒醒,你该喝药了。()?()”

 近日出门,谢无炽不仅用布帛将他的脸捂得紧紧实实,连手指头也不放过,全用布帛缠绕。时书在男人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

 男人醒了,六月天气,却冷得浑身筛糠一样发抖,他看了一眼时书,眼睛变得通红,猛地伸出手攥住他的手腕。

 力大无穷,时书在摔倒前连忙把药放下,对方撕扯着他:“媳妇儿,冷啊,真冷。你且回,不要给我送饭来了。()?()”

 “我马上过了河,都不知道几时能回,我要死在边防。你另找个男人嫁了。?()?▔?&?&??()?()”

 “快走,快走……”

 “这里全是死人啊——”

 时书:“兄弟,我知道你想老婆了,快喝药吧,快好起来,回去见你老婆!”

 “走吧,别想我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时书抓起药碗:“喝药喝药,兄弟,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时书被拉扯着,对方明明冷,但发烧又烧糊涂了。时书刚要伸手去扣对方的齿关灌药,后背,一双手裹着腰把他拎了起来。

 “谁谁谁!”时书扑腾。

 谢无炽不知几时回来了,头戴一顶竹编的笠帽,青丝被裹在一层一层的纱布下,单手取下那斗笠,浮着青筋瘦削而粗大的腕骨,恰好一只放在头顶,一只卡在他腰间。

 谢无炽半垂下目光,一言未发地看他,顺手将男人撕扯时书的手扯开。

 “我回来,正好过来看你。”

 时书:“谢无炽,你来得正好。你把他按住,我要灌药!”

 七手八脚终于把药喂给这人喝了,时书额头冒汗,坐在地上:“终于好了。”

 谢无炽:“今天要不要早些走?府院摆置了酒席,宴请我们吃饭。”

 时书:“我不去,和他们说不上来话,还不如在医药局待着,这里好多人等着我喂药,很忙。”

 “今晚几点回来?”

 “恐怕很晚,林养春说舒康府招了瘟,要请傩神,赵公明还有钟馗,让我扮演花童。”

 “你扮花童?”

 “对,就是往头上插很多花,拿一盆水边走边洒,将整座舒康府都走一遍,驱逐瘴疠鬼毒。你也懂,这种情况下,大家不得不相信鬼神了。”

 谢无炽:“呵。”

 时书:“你呵什么?”

 谢无炽视线从他身上舔过:“你扮花童合适,很漂亮。”

 “但拜神,没有用。”

 时书回到屋檐下切药材,说:“谁知道有没有用了,求神也是一种上进,没有希望的时候,神明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