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心乱(第2页)
为首的是个十几岁的女子,身着碧青色的齐腰襦裙,头戴银簪、珠花。
一身的素净,不是因为家贫,而是在守孝。
她来到马车前,见到了眉眼有些眼熟的中年郎君,便微微屈膝,柔声询问着。
“我是姜源,敢问女郎君是哪家贵人?”
姜源不是第一次听到曾经那般熟悉的雅言(官话),也就没有那么的激动。
他的口音,经过近二十年的时间,已经有所改变。
这段时间,姜源一直都在努力克服在凉州养成的方言,尽可能的重拾雅言。
他现在开口的时候,只除了些许字还有奇异音调外,基本上已经没有异常。
若不细听,便不会发现。
除了口音,还有仪态,他也尽量恢复到曾经的翩翩贵公子模样。
只是,早年流放,多年底层挣扎,还是让他习惯了卑微。
哪怕明知道来人可能只是个奴婢,他也十分谨慎、恭敬。
“不敢!郎君折煞奴婢了!”
女子,也就是白芷,赶忙闪身,躲开了姜源的礼。
避开后,白芷才又重新屈膝见礼:“奴白芷,琅琊公主府的奴婢,奉公主之命,特来迎接姜郎君、并诸位贵人!”
“公主府新丧,公主需守孝,不好见客,怠慢之处,还请郎君见谅!”
白芷客气的解释着。
王姮没有亲自来迎接舅舅以及姜家众亲戚,绝不是傲慢失礼。
守孝什么的,不只是自己坚持的礼仪,更是为了旁人考虑——
戴着重孝,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晦气。
即便人家不嫌弃,自己也当有所顾忌,没得冲撞了人家的福运。
“应该的!公主为父守孝,理应如此!”
姜源习惯性的点头哈腰。
就算琅琊公主倨傲,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亲戚,不愿亲自来迎接,姜源也不会计较。
虽然,他是琅琊公主的舅父,是长辈。
但,姜源十分拎得清:
其一,他与阿姊分离近二十年,姐弟间的感情早已淡去。
而琅琊公主王姮,却是阿姊嫡亲的骨肉。
疏不间亲啊,姜源并不认为,自己一个与阿姊几乎是陌生人的便宜弟弟,能够跟阿姊的亲生女儿相提并论。
其二,王九不是普通女郎,她是公主,是君!
姜源作为一个流人,甚至连良家子都算不上,哪里敢冒犯公主?
其三,就算阿姊顾念旧情,愿意为他这个弟弟张目。
但她终究是妃嫔,被圈在皇城之中,不得轻易外出。
姜源以及姜家人在京城,一应事务,还是需要琅琊公主照应。
说句不怕被人骂世故的话,姜源宁肯让姜贵妃不快,也不敢得罪琅琊公主。
县官和现管的区别,姜源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不管琅琊公主是否倨傲、蛮横,姜源都会受着、忍着。
而白芷的话,给了姜源解释,这解释还十分合理,姜源更加不会计较。
姜源作为姜家的家主,是一众姜家人的主心骨。
他这般模样,姜家众人也都纷纷效仿。
不管心里如何想,他们全都跟着姜源齐齐点头,表示理解琅琊公主的言行。
白芷将姜源、及姜家众人的表现都收在眼里,面儿不显,仍是那般的恭敬、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