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宗光为什么是错误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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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学者姚彬彬指出,多数人都清楚,先民或先哲们的看法,是立足于可见的自然现象而针对世界生成问题所作出的联想性猜测,而晚近科学所发现的元素周期表、量子论、进化论等,则是通过具有可重复性、可检验性和可证伪性的科学观察或实验所得出的理论,这两种思维方式泾渭分明。显然,如果因为看到佛经里面的一些个别论述与某些科学理论好像有所相似,便贸然断定“科学家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佛学大师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其草率武断,无异于说古印度的神话作者是生物学家、中国先秦的齐鲁方士都是化学家一样荒唐。
据姚彬彬的介绍,史称“现代佛教复兴之父”的杨文会居士,曾以西方天文学宇宙观直接印证于佛学,谓:
“自体无光,仗日光以为明照,即以此绕日之多数地球,作为一小千世界。空中之恒星与日相同,每一恒星有多数地球绕之,即是中千世界。推而至于大千世界,莫不皆然。凡地上之人目所能见者,通为娑婆大千世界。西人谓之一星林。用最大天文镜窥之,空中有无数星林。即是无数大千世界。”
此所言“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者,是佛教自其印度早期以来的传统宇宙观,杨文会在其着中已有介绍,谓“世人所居之地为一世界,数此大地至一千,名为小千世界;又数小千至一千,名为中千世界;又数中千至一千,名为大千世界”。此则借之以形容不同等级的天体。
事实上,以宇宙时空有无数多重之观念,非佛教所独创,印度早期的婆罗门教已有类似的记载,若婆罗门教圣典《薄伽梵歌》中已有“全宇宙群分无数兮,举聚合而为一”的说法,后来佛教不过是在此基础上而提出了“三千大千世界”的假说。当然,对于杨文会这些人而言,所了解的科学知识毕竟极为有限,兼之处于特定的“借佛学以解西学”的历史时期,我们自不必求全责备于前贤。
近代又有潘宗光之流,近年热衷于在内地四处宣讲“佛教与科学”,他这样论述:
佛教认为三千大千世界为一佛刹国土。这样的表述,和当下发现的宇宙非常一致,甚至要超出我们的认识。我们也不能否定还有许多另外的三度空间,与我们的世界并存于一个超乎我们想象的四度空间。假如真有一个另外的三度空间里有佛、菩萨的存在,而这个三度空间与我们的生活的三度空间是可以相融相通的。佛、菩萨便可以透过这两个三度空间的会合处穿梭到我们这个世界来了。
潘教授的这类说法现在毫不罕见,早在民国时期崇信佛教的科学工作者中早已颇为流行,若王季同(1875-1948,着有《佛法与科学之比较研究》)、尢志表(1901-?,着有《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等,都有过与潘宗光教授类似的说法。已有学者指出,他们“在佛教与科学的比较上存在许多生硬甚至比附之处,缺少从文化内涵上对佛教与科学的比较”,“佛教的宇宙论与现代科学的宇宙论的确具有很多相似之处,相对于基督教的创世说它与现代天文学之间融通起来更为容易一些,对此给予探讨是完全必要的。但是,佛教的宇宙论、生命观毕竟产生于几千年前,要求几千年前的人类认识成果与现代科学认识完全吻合是不现实的,因为它们产生的基础相差太远。离开了对佛教与科学认识基础的必要分疏而给予硬性的比较,其结果难免给人以穿凿附会之感。”
——归根结底,这类说法的产生,是由于上述这些科学工作者先戴上了信仰的主观性眼镜,在他们的“研究”过程中已经有意无意地自动过滤掉了佛经记载中与现代科学观念严重违背的说法。比如佛教宇宙神话中尚有以须弥山为世界中心的“九山八海”、“四大部洲”,乃至四大天王,三十三天等等,显然这些与现代天文学一点儿都对不上号。
还有佛教徒喜欢说:“一花一世界。”
——这句话一点也不厉害。四岁的小孩子也可以幻想宇宙是一个生命体的细胞。提出"概念"没用,还得符合数学模型和实验方法。否则,就永远不是科学理论。随手在空中一比划,说:一万年后,地球和月球之间会建设地月通道,那么,如果真有一天地月之间真的建设了一条太空通道,是不是就是“太空通道之父”了?所谓的“一花一世界”“宇宙是细胞”,充其量是一种无依据、形而上学的思辨。但是,不能把思辩等同于科学理论,田松就说过:我们把提出“日心说”的优先权给予哥白尼,而不是古希腊的阿里斯塔克;把提出“原子论”的优先权给予道尔顿,而不是留基伯或德谟克里特。思辩与科学理论之间,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