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归国
霜降，s市国际机场。
苏阑音的羊绒大衣领口压得极低，墨色长发垂落肩头，遮住半张苍白的脸。
左手行李箱拉杆上挂着两个卡通书包，右侧四岁的小身影正攥着她的衣角——
男孩苏念朝穿着藏青呢子外套，鼻梁上架着迷你圆框眼镜，像个小大人似的护着扎着蝴蝶结的妹妹苏念夕。
“妈咪，那个叔叔的手表和爹的的一模一样。”念夕突然指着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奶声奶气的嗓音里带着困惑。
阑音的指尖骤然收紧，行李箱轮卡在地砖缝隙里发出刺耳声响。
她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接机口处立着的男人身姿笔挺，腕间那枚定制款江诗丹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七年前她亲手为傅无漾挑选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五年了，他的气场愈发冷冽，眉峰间凝着化不开的霜雪。
此刻他正接过助理递来的文件，指尖翻动时，无名指根部那道浅疤一闪而过——那是高三那年替她挡下混混铁棍时留下的。
“嘘，别乱说。”阑音蹲下身，替念夕拢好被风吹乱的刘海，镜片后的眸中翻涌着复杂情绪。
当年在傅家别墅的雨夜，他将支票甩在她脸上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苏阑音，我竟不知道你爱钱胜过爱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经纪人陈姐的短信弹出：“《危城谍影》剧组今晚试镜，别迟到！”
她深吸口气，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走向出口，行李箱轮碾过地面，也碾碎了心底翻涌的旧梦。
……
影视基地的化妆间里，镜子映出苏阑音苍白的脸。
化妆师一边往她唇上涂哑光口红，一边嘀咕：“新来的十八线就是惨，女三号的戏份被女二抢了大半。”
“陈姐说能进组就好。”阑音扯了扯嘴角，镜中倒影忽然被阴影覆盖。
穿着香奈儿高定的女人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来，耳垂上的粉钻耳钉在灯光下刺眼——
是当红小花许曼宁，傅氏集团旗下曼宁娱乐的签约艺人。
“这不是苏小姐吗？”许曼宁指尖划过阑音剧本上的名字，眼尾挑起冷笑，“当年抛弃傅少出国，现在回来当十八线，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苏阑音的脊背骤然绷紧，指甲掐进掌心。
七年前傅母将支票拍在餐桌上的画面闪过：“傅家不需要戏子，拿着五千万离开阿漾，否则苏氏集团明天就会破产。”
她刚要开口，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助理小唐匆匆跑来：“苏姐，导演让你去B片场，说有投资人要看试戏。”
B片场的聚光灯格外刺眼，阑音刚站定，便听见导演谄媚的声音：“傅总，这位就是试镜女三号的苏阑音。”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撞击，她抬起头，只见傅无漾坐在导演椅上，指间夹着的雪茄明灭不定。
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像淬了冰的刀锋：“试的什么角色？”
“是...…被反派折磨的女间谍。”阑音喉间发紧，五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她，在暴雨中将她的行李箱扔出门外。
许曼宁忽然插话：“傅总，我觉得苏小姐气质不够坚韧，不如让我示范一下？”
说着猛地甩了阑音一记耳光，假指甲在她脸上划出红痕。
“够了！”导演惊惶出声，阑音却咬住唇没说话，她知道此刻任何反驳都会让许曼宁变本加厉。
但下一秒，却听见傅无漾淡淡开口：“曼宁说得对，苏阑音，你连被打的表情都像在演木偶戏。”
他站起身，西装袖口拂过她发梢：“这样的演技，还是别浪费投资人的钱了。”
转身时，衣摆带起的风里混着雪松香水味，正是她离开前他惯用的那瓶。
念朝和念夕躲在道具堆后，看着妈妈被欺负，念朝的眼镜片闪过微光。
他掏出迷你相机，悄悄拍下了傅无漾腕间的手表——和他从妈妈手机旧相册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
深夜的出租屋里，念朝趴在小书桌上研究平板电脑。
念夕抱着小熊玩偶蹲在旁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哥哥，爹地真的是那个凶巴巴的叔叔吗？”
“dnA比对99.7%相似。”念朝推了推眼镜，屏幕上是他黑进医院数据库找到的傅无漾体检报告，“而且妈妈相册里的戒指，和他左手无名指的戒痕完全吻合。”
小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皱巴巴的画纸：“看！这是今天在片场画的，叔叔和哥哥好像哦！”纸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左边戴眼镜的男孩和右边的西装男人，连唇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阑音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念朝将她大学时期和傅无漾的合照设为屏保。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她快步上前关掉屏幕：“小朝，这些照片...…”
“妈妈，他是爸爸对不对？”念朝突然抓住她的手，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刚才在片场，我听见许曼宁叫他傅总，和照片上的签名一样。”
阑音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五年前在纽约医院的产房，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那个名字。
可现在看着儿子和记忆中重叠的眉眼，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深夜，傅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傅无漾盯着监控画面，画面里苏阑音正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念朝的侧脸让他呼吸一滞——那分明是自己幼年的翻版。
“傅总，当年的转账记录有问题。”特助宋岩递来文件，“苏小姐撕毁了傅夫人给的支票，后来苏氏集团的注资来自一个匿名账户，现在追查到是苏老爷子的海外基金。”
雪茄在烟灰缸里熄灭，傅无漾想起七年前暴雨夜，她眼底的泪光比雨水更冷：“傅无漾，我们结束了。”
原来她不是贪财，而是为了保护即将破产的苏氏，独自扛下了所有。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两个小孩趴在桌上，中间摆着他和苏阑音的合照，配文：“傅叔叔，星星幼儿园亲子活动缺爸爸，你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