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舍不得死,宴会热闹

 “你这么晚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裴誉连睡觉的寝衣都是张扬的红色。 

 只是此时的他瞧着一点张扬气都没有,整个人蔫了吧唧的。不过也正常,任是谁忙一天公务晚上好不容易得睡个安稳觉被吵醒,都会是这副没精打采还带着烦躁的状态。 

 他连招呼来人坐的心情都没有。 

 然而来人不是他不招呼就会傻站着的。 

 萧旭尧顾自找个座坐下。 

 他身上披着一件墨色披风。 

 裴誉瞧见,盯着多看了几眼:“你身上这件披风没见过,你新做的?夏季天又不冷,你新制什么披风。”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在谁那里看到过一件差不多的。你是在外面找店铺制的,不是让皇宫织造室做的吧,不然不会撞样式。” 

 萧旭尧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裴誉一副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懒得问,你大晚上来我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有个事拿不定主意。” 

 “哦?”裴誉一听来精神了,瞌睡都醒了大半。 

 委实是难得见他们太子殿下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什么事,说来听听,本相给你参谋参谋。” 

 “孤快死了,你知道吧?” 

 裴誉:“……” 

 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感情又是老生常谈。 

 “太子殿下,你非得总这样咒自己吗?” 

 “你只是身子弱了一些,待寻到合适的大夫你便能恢复。”这话说来,裴誉自己都是不太信的。 

 但人活一世总得有点盼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奇迹就降临了呢。 

 萧旭尧像是没有听到他说什么,顾自说着他的:“最开始孤其实并不认命,后来就认了。但现在,孤突然又有点不想认命了。” 

 啊? 

 裴誉有点懵。 

 他们自来理智果断的太子殿下何曾有过这样悲春伤秋的时候? 

 突然这么反常,是遇着大事了吧! 

 “等等等等,太子表哥,我们暂先不论你这个认不认命的事,只说你现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你这样真有点吓人。” 

 萧旭尧当然不会回答他。 

 裴誉只得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 

 很无语,真的。 

 不想告诉他又大晚上来扰他清梦还吊他胃口。 

 “太子表哥,你话得说清楚啊,不然我想帮你参谋都没有方向。” 

 “好,你不想说你遇着了什么事,我们就来说说你那个认命的事总可以了吧?什么叫你最开始不认命后来认了现在又不想认?你这个认命认的是什么命?” 

 “太子表哥,可别告诉我你认的这个命是那些太医断的你的身体治不好,只能将养着等时间一事。” 

 说到后面,裴誉脸沉了下来。 

 这不是小事。 

 倘若他指的认命是这个,便意味着他的身体是有法子治好的,只是他认命了,放弃去治! 

 “太子表哥,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身体是不是还有法子治?” 

 …… 

 萧旭尧从裴府离开后,裴誉坐在屋中久久没动。 

 脸色阴沉得可怕。 

 脑中全是萧旭尧适才与他说的话。 

 从来没有什么重伤不治…… 

 萧旭尧离开前,他问萧旭尧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将事情说出来,现在却突然愿意说了;问萧旭尧从前既然认了命,现在又为何不认。 

 萧旭尧的回答是:“有点舍不得死了。” 

 为什么舍不得死,裴誉没有追问。 

 他清楚萧旭尧不会说。 

 翌日,勇诚侯府宴会。 

 裴誉登门比较早,直往夏芷歆的杏花苑来。 

 他来时,夏芷歆正坐在院中凉亭下拿着一方手绢在绣。 

 她已然盛装打扮。 

 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刺绣,大家闺秀的范端得足足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久居深闺足不出户的高门贵女。 

 诚然她的确是高门贵女,却不是久居深闺足不出户。大燕朝民风也没有这么古板,从来没有不允许大家闺秀抛头露面的规矩。 

 “每次看到你院门上的匾额我都忍不住想要说两句。杏花有时节,每年就开那么一两个月便谢了,你将院子命名杏花苑,很多时候都不应景,不如改一个。” 

 人未至声先到。 

 明明没来过她这里几次,倒像是熟门熟路似的。 

 从前裴誉是来过她这里的,但来的次数总共没有超过五次,且每次都会有她夏家的兄长陪同。 

 这还是裴誉第一次一个人过来。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刺绣不去前院,前院可比这里热闹多了。” 

 裴誉一屁股坐下,探出头去看她刺绣:“别说,你这绣得还真有模有样的,我记得我们才相识那会儿你说过你是不擅长刺绣的吧,怎才几年你便将功夫练到这般境界了。” 

 夏芷歆:“我天赋异禀吧。” 

 收了针将绣架递给如简,如简接过放回绣框。 

 叫了人来给客人上茶。 

 “今日又不是我的主场,我早早去前院抢什么风头,晚些再去。”是回答裴誉刚才的话。 

 “倒是你,怎么来得这般早?正午刚过,距离正式开宴还有约莫三个时辰,你通常去别家参宴都不会到这般早。” 

 “你也说了那是别家,你家是别家吗。” 

 “你也真是没良心,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见我了?三个多月没见,我那么记挂你,你倒好,回来了都不说一声。” 

 夏芷歆抬眼看他:“你这话听来很容易引人误会,你不知道吗?容我提醒一下,我是一个刚及笄的闺阁女子,而你是一个未娶妻前途一片大好的世家公子,你与我说记挂我,很容易让人多想。” 

 裴誉翻了个白眼睨她:“那你多想了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咱们谁跟谁,少扯这些。” 

 “言归正传,我一个外男独自来寻你到底不合规矩,我原本是想叫你某个哥哥陪我一起过来的。找了半天,你二哥找不着人,你大哥和三哥像个护花使者似的守着你那个妹妹,我上前让他们作陪,他们只着一个婢女给我领了路。”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故意挑拨你们兄妹关系,我就是觉得以我们的关系,这种事我不该瞒你。若是连我在你面前说话都遮遮掩掩,你就太可怜了。” 

 杏花几乎都谢了的杏园里,凉亭中。 

 风过,吹拂着院中荷塘里的荷叶发出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