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旧梦纠缠,信任太子

 梦里,她又梦到了如简四人死在她面前。 

 这个梦自重生后她就常做,反反复复,却是第一次梦见一段她最恶心、最不愿去回想的画面。 

 那是她嫁进致王府的第三年,她身边只剩星霜和素心两人。 

 星霜又被打了,重伤在床。 

 是又一次帮她找药偷溜出致王府被抓挨打。 

 那次她病得很重,致王府不会管她死活,想要让致王府施舍一些药给她们,难如登天。 

 星霜和素心只能另想法子。 

 可她们能有什么法子呢,她们都被灌药废了武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守卫森严的致王府就是她们永远也飞不出去的牢笼。 

 夏芷歆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不再拖累星霜和素心,尽管她本身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是不能死。 

 夏欢言要折磨她要折辱她,不会轻易让她死。 

 夏欢言曾威胁她,说她敢自戕,她便将她身边的丫鬟卖去做最下等的娼妓。夏欢言是有些脑子的,这话她没有当着星霜和素心的面说,只是对夏芷歆一人说。 

 若是得知此事,星霜和素心必会先了结自己不让别人拿她们来威胁夏芷歆,夏芷歆自然不可能将这事告知她们。所以她们一直觉得夏芷歆是够坚强,即便日子过得艰难也从未存过死志。 

 生不能,死不得。 

 这已经足够糟糕了,却还有更糟糕的事等着她。 

 星霜被打卧床不起,夏芷歆病重,素心因废了武功身体也不太好,常年吃不饱穿不暖让素心也病了。 

 只是相较卧病在床起身都难的夏芷歆,素心的情况要稍微好一些。 

 素心寸步不离守在夏芷歆床边照顾她。 

 房门突然被撞开,走进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夏芷歆不认识那个人,素心的认识,是致王府一个侍卫,不久前才参与打星霜的板子。 

 男人当时说了什么,夏芷歆每每回想起都恶心透顶。 

 那人说她堂堂一个王妃过得比下人都不如,问她是不是想要日子过得好一些,是不是想要药治病,说她嫁进致王府这么久致王都不曾碰她,她想不想试试被男人宠爱是什么滋味,说她若是愿意委身于他,他会给她药治病,会让她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当即大怒一声“滚”。 

 那人自然不会滚,素心拦人被踢开,又拦人又被踢开,最后素心被踢在角落再也没有爬起来。 

 夏芷歆病着,却还是强撑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是夏芷歆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绝望。 

 她当时恨透了所有将她逼到如此境地的人。 

 摸出藏在枕头底下的银簪,她原本是想用来了结自己的,可她听到了素心小声的呼喊,呜咽悲鸣。 

 银簪便转向欲对她用强的人。 

 狠狠刺进对方心口。 

 她力气小刺得不深,可她发了狠,趁着对方吃痛又刺中对方眼睛,然后是脖子,心口…… 

 一下一下,她发了疯的刺。 

 萧旭谦听到消息带人赶到。 

 萧旭谦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夏芷歆刺得断了气。 

 血肉模糊。 

 床上、她的衣服上、手上全是血。 

 夏芷歆握着染血的银簪缩在角落。 

 萧旭谦赶来,她就那么抬头朝萧旭谦看去,双眼发了红:“萧旭谦,你竟折辱我至此!你竟折辱我至此!” 

 萧旭谦头一次不敢与她对视。 

 他吩咐人将那个侍卫的尸体拖走,让人来打扫了房间换下被褥添置了不少东西,又给夏芷歆派来一个大夫治病。 

 此后一段时间,夏芷歆的日子过得总算好了些。 

 萧旭谦自那以后再未踏进她的院子,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不敢,从前夏欢言来落井下石萧旭谦都会作陪,之后却都是夏欢言一个人来。 

 夏欢言听说她用簪子生生刺死了一个侍卫,心有忌惮,想要将她的簪子收走。夏芷歆自是不愿,但她抢不过夏芷歆带来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 

 簪子最终还是被抢走。 

 夏芷歆留在身上唯一防身的东西都没了。 

 不久后,萧旭谦突然让人将簪子给她送了回来。 

 夏芷歆收了,没道理不收。 

 这是留在她身上唯一的旧物,也是她唯一可用来防身的东西。 

 但她不会感激萧旭谦。 

 她心里只有日积月累的恨,对夏家的恨,对夏欢言的恨,对萧旭谦的恨,对所有将她逼到如此境地之人的恨。 

 满心的不甘,她恨不得将这些欠她的人都弄死。 

 可是她孤立无援。 

 她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无力后是无尽的悔恨。 

 若是当初她不曾喜欢上萧旭谦,若是她在得知被抱错后不是依旧相信萧旭谦对她的情意坚持嫁给他,她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后悔了,她后悔了…… 

 “姑娘?姑娘?” 

 “歆歆?” 

 夏芷歆眼神突然变得飘忽又冰冷,眼底隐着浓烈的杀意。 

 有点吓到旁边的人。 

 隐下眼底的情绪,这才抬眸去看床前站着的人,堆出一抹微笑:“刚醒来有些恍惚,一时没回过神,我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 

 几人看着她没说话。 

 显然是都不信她的说辞。 

 她刚才眼神那么吓人,眼里的杀意那么明显,说没什么事很难令人信服。 

 但他们动了动唇,到底是什么都没有问。 

 “你、没事就好,你突然晕倒吓死母亲了。” 

 申氏哭着要上前抱住夏芷歆,被夏芷歆退后避开。 

 现场气氛微妙。 

 最终还是夏芷歆先出声打破这微妙的气氛,她道:“我方才出一身汗,身上都臭了,母亲莫要染脏了衣裳。” 

 都知道不是这样。 

 她就是与他们这些从前同她最亲近的人疏离了。 

 但她给了台阶,申氏自然是顺着下。 

 申氏笑得勉强:“你这孩子,你什么样子母亲没见过,哪会嫌弃你。”到底是将手收了回去。 

 夏芷歆笑笑不说话。 

 看向旁边的几人,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倒是许久没有见我这屋中有这么多人了,还有点不适应。” 

 一句话让人心虚得抬不起头。 

 “我就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精神有些不济,休息休息便好,你们不用这么紧张,都回去吧。” 

 没人动,没人说话。 

 都沉默看着她。 

 夏芷歆笑得更灿烂了些:“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就是晕了一下,你们怎么都一副我命不久矣的表情啊。” 

 “乱说什么!”夏长发不赞同道。 

 这是夏芷歆醒来后夏长风首次开口说话。 

 他对其他人道:“你们都回去吧,歆歆这里有我看着,有什么事我会着人去告知你们,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歆歆也不好休息。” 

 犹疑一下,看看夏长风,又看看夏芷歆,最终他们还是离开了。 

 只有三个人离开,夏礼不动。 

 见夏芷歆和夏长风都看向自己,他抬头对夏长风道:“二哥,我想单独和歆歆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是要夏长风回避的意思。 

 看了看夏礼,对夏芷歆柔声道:“我就在外面。” 

 眼神表情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然他这句他就在外面却是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对夏礼的不信任。 

 被怀疑,夏礼心里当然不舒服。 

 但他到底是没有与夏长风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