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螳螂捕蝉(第2页)
而在乌喉果麻痹下亢奋异常的沼泽人大军猛冲而来,用弯刀长矛不停攻击第一排方阵士兵,在大雨滂沱中如黑色攻城锤般猛攻着这些伯尼萨联军方阵。厄姆尼长矛军也喘息集结,开始从两翼用长矛围攻黑压压的沼泽人,然而,在湿滑粘稠泥浆中任就灵活的沼泽人片刻侵浸到他们中间,也让厄姆尼罗酆军的超级长矛顿失优势甚至成了累赘。雨越来越大,如注般连片,仿佛瀑布从天空浇灌而下,让人们无法睁眼甚至呼吸困难,这让丝毫不受大雨影响视野的沼泽人开始爆发,他们挨个捅刺那些弯腰低头的厄姆尼士兵,厄姆尼士兵们纷纷倒下,厄姆尼大军迅速败亡,唯独几个拥挤的伯尼萨方阵依旧堡垒般让沼泽人难以突破。
站在不远处的库尔楚扭过脸,在大雨迷蒙中看着那些弓腰驼背、神情呆滞的族人,决绝地挥手道:“用异族的血清洗我们的长滩,继续进攻!”传令的号角响起。
狂躁的沼泽人再次对伯尼萨方阵发起猛攻,但几乎赤身裸体的他们却在简陋的铁甲方阵前一波波倒下,血液在沸腾般的烂泥翻覆汇,最终被水浪卷着向着尹更斯湖流去,看着异常血腥的战场,库尔楚哈哈大笑着发狂道:“继续,杀光白皮人!”笑声在风雨中显如此诡异。
“啪!”突然,有人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库尔楚脸上,并大骂道:“你这个蠢货,要把所有人都浪费在这里吗?”
被打得眼花缭乱的库尔楚暴怒地转过脸,却发现是父亲卡萨?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不禁畏惧又憋气地收起高举的洛兹短剑。
大雨中,三角头更显眼的卡萨?普帕姆双手叉腰,望着依旧源源不断划着小舟向岸边停靠聚集的沼泽人援军,透着股贪婪地颐指气使道:“让弟兄们包围这些异族,找准机会再突破!”说着挺起自己那本就凸起的鸡胸,好似彰显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名沼泽人开始举起挂在胸前的螺号猛吹,“呜——哇——呜——哇——”螺号声抑扬逶迤并带着涩音,在长滩战场回荡,让沼泽人们愈加亢奋,随之,数万登岸的沼泽人开始从两翼蜿蜒包围了困在泥泞的伯尼萨和厄姆尼军队,正面进攻的沼泽人们也渐渐后退,并弯腰发出“呜嘿、呜嘿、呜嘿”的沉闷呐喊,而几个堡垒般的伯尼萨联军士兵猛敲盾牌,发出“呼哈、呼哈”的怒吼声挑衅回应,随之暴雨渐停,双方也陷入暂时的停顿,但这短暂的平静却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集聚,让人感到更加窒息。
远处观战的卡萨?普帕姆命人抱着将自己高高抬起,在雨中将胳膊环抱在胸前环顾战场片刻,傲慢向族人头目们挥挥手道:“不要和他们近战,就用长矛挑刺,把白皮人赶入壕沟!”
十几名鸡冠头大辫子的普帕姆族人在大雨泥泞中如鬼魅般穿梭,在异常泥泞的长滩烂泥中快步如飞,脚下溅起朵朵浑浊的泥花,那模样仿佛是被某种鬼魅附身驱使,迅速地向所有沼泽人传递着围攻信号,一时间,实施围困的沼泽人大军开始躁动起来。
这些黑压压的沼泽人开始在大雨中相互交头接耳,低沉而模糊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播,随即,他们不时向前佯冲,发出令人胆寒的恐吓吼声,带着种原始而野蛮的力量,震得人耳鼓生疼,让战场上的空气似乎也被他们的气势填满。
站在方阵中的格瑞?帕夏已气喘吁,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身上的锁甲被雨水和血水浸湿,沉甸甸地压在身上,额头的雨水也不停流进他的眼睛里,让他不停擦着眼睛,模糊的视野,混乱的场面,让人产生了陷入僵持的错觉,心中还抱有些许希望的他转过头,望向呆站着的卢鲁?巴赫,大声道:“他们的人数拼不过咱们,只要顶住就能获胜!”他的声音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但却带着不谙世事的淳朴无知。
卢鲁?巴赫慢慢转过满是雨水的脸,神色流露出些迷茫和癫狂,他上下打量着浑身泥浆伤痕的格瑞?帕夏,仿佛眼前的人是个从未蒙面的陌生人,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身体,猛地上前抱住格瑞?帕夏的脑袋,在他额头上狂亲几口,显得有些神经质般念念有词:“艾格...艾格,我视你如自己的血肉,你要一直跟着我...跟着我...”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在祈求神明。
格瑞?帕夏受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他用力推开卢鲁?巴赫,看着卢鲁?巴赫眼珠凸起、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扭曲的狂躁症发作模样,死死盯着他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被大雨浇得有些清醒的卢鲁?巴赫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用力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些,又迅速脱下自己的锁甲,双手颤抖着塞到格瑞?帕夏手中,决然道:“记住,跟着我,我送你回到阿尼梦身边,回到那个迷人的小岛....”
就在这时,雨声下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短暂的对话,格瑞?帕夏惶恐地回过头,只见方阵外的沼泽人已经如饿狼般逼近,他们手持长矛,不停地试探着寻找盾牌间的空隙,并猛地捅刺进去,每次长矛捅刺,都伴随着士兵们的哀嚎声,那些士被困在长滩泥泞中的伯尼萨兵们纷纷倒在泥浆中,几个方阵开始陆续露出缺口,原本紧密的防线出现了松动。
但沼泽人并不急于冲入,他们像是群耐心的猎手,依旧慢慢地逼近,用长矛甚至是鱼骨标枪,不断地捅扎那些没有重甲防护的伯尼萨民兵。民兵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他们试图用盾牌抵挡,但在沼泽人的猛烈攻击和极度疲惫之下,盾牌显得如此单薄,反应也是如此迟钝,而这些近乎赤裸、肌肉发达沼泽人的鸡冠头大辫子在风雨中肆意摆动,鼻孔穿着的鱼骨闪烁着幽冷的光,眼珠通红,表情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捅刺杀戮的动作,就像是在完成某种枯燥的劳役,动作不带丝毫感情,仿佛眼前的敌人只是堆等待切割的鱼肉。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原本倾盆的大雨渐渐变成了针尖毛雨,这细雨如雾般弥漫在空气中,让整个战场变得更加朦胧,被固定在原地的伯尼萨联军方阵,彻底陷入了绝境,他们无法反击,因为沼泽人的攻击太过密集;他们也无法逃离,三面都是都被包围,身后却是无法逾越的烂泥壕沟,他们就像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树林,开始摇摇欲坠,方阵也开始被沼泽人不紧不慢地一层层剥离。
看着蚁群般从湖面源源不断登陆的沼泽人援军,伯尼萨联军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垮塌,人们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发疯般地拖着陷入烂泥的双腿,向着长壕方向逃去,但还没来得及到达壕沟前,地面就开始出现猛烈的垮塌,人们拥挤着坠落其中,沼泽人大军如潮水般一拥而上,他们步伐轻盈地猛追那些逃跑的士兵,无情地从后背刺向伯尼萨联军士兵,一时间,战场上惨叫和向圣子祷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那种怪异的轰响再次响起,而面对刀枪,人们选择朝着满是泥水的壕沟涌去,像缓慢的泥石流般不顾一切地跌入壕沟,顷刻之间,上万伯尼萨民兵就被粘稠浑浊的泥水淹没,后续的人踩着壕沟泥水内同伴的身体,艰难地向对岸逃去,但刚上岸,他们就又陷入了没膝的淤泥中,卢卡斯森林近在眼前,但泥泞却让他们无法逃脱这灭顶之灾。
看着伯尼萨方阵军团彻底溃散,几万沼泽人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再次猛冲而上,他们如同饥饿的野兽,疯狂地剿杀着那些犹如粘在蜜液上苍蝇的伯尼萨联军士兵。“呼哈!”泥泞里残余伯尼萨民兵垂死地吼道,但这吼声在沼泽人的进攻浪潮中显得如此渺小,潮水般的沼泽人冲向这些士兵,砍杀声、不甘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掉落的残肢和泥里的盔甲混杂在一起,又瞬间淹没入稀泥中,惨烈而血腥的场面也因泥泞的掩盖,而平淡了很多,骤然,天空中闪电四射,雷声如鼓,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仿佛是上天也在为这场残酷的杀戮而愤怒,却无法阻止沼泽人的亢奋杀戮,不消片刻,十几万伯尼萨联军民兵就被攫杀殆尽。
而此时,浑身是血的沼泽人大军突然将目光转向还困在原地的厄姆尼军队,他们发现一瘸一拐的垩德罗已经带着千余名士兵突出重围,正簇拥着轿子上的培歌向湖岸而去,于是,他们再次如狂潮般向厄姆尼军队席卷而去,他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声东击西,像群训练有素的猎手,他们再次如鸟群落入麦田,攻入散乱的厄姆尼军队,开启了第二次大规模杀戮,厄姆尼罗酆军的士兵们奋力抵抗,他们拼命地向湖岸移动,试图掩护逃向湖边的垩德罗和培歌,但也只是垂死挣扎。
在被上万艘独木舟拥堵的长滩岸边,几艘狭长的翘首快船迅速靠近,快船在波涛汹涌的湖面上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船头劈开湖水,溅起高高的水花,俯身在船首的赛恩斯,眼睛不停地左右张望,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紧张,他大声督促着族人,快船冲到了已经成稀泥的长滩岸上。
垩德罗拖着伤腿努力上前,此时身上的盔甲已经破损不堪,鲜血从盔甲缝隙涌出,等终于来到赛恩斯的那艘快船前,他回身用双面斧砍杀十几名来到近前的沼泽人,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力量却丝毫不减,在暂时吓退敌人后,他慢慢扶起青铜面具,向目瞪口呆的赛恩斯微微行礼,声音沙哑但充满感激地道:“感谢您遵守承诺而来!”
脸色涨红的赛恩斯扫了眼激战的长滩,语气急促道:“快上船,我只能把你们送到港口,能不能出海我可管不了!”
垩德罗微笑着点点头,笑容中带着坦然和从容地抬起手,指向轿子上的培哥道:“船小敌急,您只需将把圣子送到港口便可!”
轿顶软布被风吹落,浑身湿透的培哥张大嘴,不解地地瞪大眼睛看着垩德罗,却又说不出话来。
垩德罗回头笑道:“第一次您询问我的腿伤,我让您在军中乘坐轿椅;第二次您询问我的伤腿,我送您离开战场,这是以礼相待!”说着,他双手将培歌抱着放在赛恩斯快船上,动作轻柔而坚定道:“时不我待,还请您尽快启程!”
赛恩斯也震惊地望着垩德罗道:“那你呢?”
垩德罗哈哈大笑着,带着勉强的豪迈指了指身后苦战的厄姆尼罗酆军,莞尔一笑道:“我们厄姆尼的西摩纳兄弟都在这里,作为教宗长使,我怎可弃他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