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安长暮

37. 洗心革面

    宋疏遥刚抱住小猫,忽然听见有人唤她,举目四望终于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宋既安,眼中一热,狂奔过去,刚想哭就看到了他身边的谢字卿,她赶紧单手抱猫,另一手迅速把眼泪擦干净了,站在宋既安面前嗫诺了一声:“兄长。”
 




    又对谢字卿行了个礼:“谢侍郎。”
 




    谢字卿颔首。
 




    宋既安看着大病未愈的宋疏遥眸光一动,缓了片刻才轻轻叹了口气。
 




    “听闻你险些丧命,”宋既安笑眯眯道,“真是出息了。”
 




    “没有没有,”宋疏遥叫苦不迭,面色凝重地低下头,“兄长,疏遥大错特错。”
 




    “还敢以身犯险吗?”
 




    “绝对不敢了,”宋疏遥伸出三根手指发誓,“今后定然洗心革面。”
 




    “最好如此,”宋既安话锋一转道,“我们即刻启程回东都,可有要带的,取上便走。”
 




    她已经穿戴整齐,没什么可拿的,便晃了晃手中的小花猫:“我想把它带回去,还有红云,没有旁的。”
 




    “行,”宋既安接过小猫抱在怀里,“我让人去牵马,你跟谢侍郎再说两句。”
 




    “哦。”
 




    “好好跟人家道谢。”
 




    “知道了。”宋疏遥不情不愿道。
 




    她站在原地没动,跟谢字卿离得不近,这一次她也没再上前,很礼貌的行了个礼:“谢侍郎,多谢救命之恩和这几日的照顾,还有我这次来泽州打乱了侍郎的计划,心中过意不去,待回了东都,空闲之时我再请你喝酒。”
 




    这话听不出任何一点不满和怨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是藏在眼底深处的眼泪,说话时毕恭毕敬,真诚无比,的确是个好脾气的人。
 




    “行,我等着你请我。”谢字卿释然地笑了笑。
 




    “嗯,”宋疏遥也笑了,一惯的灿烂样子,“对了,前几日就见侍郎闷闷不乐,想必是因太子和贤王之事发愁,有些话疏遥早就想跟侍郎说。”
 




    谢字卿知道她又要说些大逆不道的,凑近些道:“你小声说。”
 




    宋疏遥莞尔一笑,没有凑上他的耳朵,小声道:“没有十全十美的君王,也没有清流无比的朝堂,清与浊汇在一处成了大渊朝,天理如此,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若是无力改变,就做力所能及之事,为大渊,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必计较因果,也别在意遗憾,总会有遗憾的。”
 




    谢字卿十八岁进士及第,饱读圣贤书,忧国忧民,他又出身士族,不会和其他文士一样单纯,知晓天下的万事万物都归属至高无上的皇权,家国,百姓,都是皇权之下的伪言,而士族呢,自然不算百姓。
 




    他看得越透,就越看不透了,他不想麻木不仁做权利的工具,那些理想抱负不该是空想,可现实往往遗憾,让人无可奈何,他妥协着,听从李岳川的安排,以后还会听从太子或者贤王的安排,一步步走向心灰意冷。
 




    就在他囚于暗室之时,宋疏遥蛮不讲理地给他点了一盏灯,她不同于那些迂腐的文人,她浪漫,疯狂,不计后果,冥顽不灵,认准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可能会死,但知行合一,心中永远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