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攻寨(第2页)

 姜瑜坐在一个简易的胡床上,连连向杨十难下令,此刻士卒们一扫之前的颓唐,个个脸上都是莫名的兴奋。 

 可见治理溃军最快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吃喝,然后组织他们打下一场又一场的胜仗就行。 

 姜瑜刚刚褪下皮甲,让士卒按照自己的办法,清洗伤口,得亏船上贼人已是强弩之末,身上的皮甲多少也起了些作用,只是在后背上划了一道十来寸长的口子,入肉最深处也不到半寸。 

 不过自己向前扑倒的时候,左手又压在正燃烧的木头上,给烫得不轻。 

 “看到了吧,我没有大碍,你带一部分战兵,去高林那边盯着,还剩下晋军这一个麻烦,还没到松懈的时候!” 

 姜瑜对朱杆儿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臂,又说道。 

 “笑一笑,无论如何,此战我们是大胜了!” 

 身前火堆中的火星窜起,姜瑜忽然想起那个告诉自己寨内情形的士卒,转头问道:“那个谁呢?出发时排在我身后的那个汉子呢?” 

 “豹子啊,豹子在船上被人捅死了。” 

 “豹子叫啥名字?可知道是哪里人?” 

 “不知道真名,姓李,大家都叫他豹子,李豹子,上党人。” 

 “哦,我记下了,我还想告诉他,一定带着所有人都渡河呢…” 

 他渐渐地不太敢问士卒的姓名,籍贯。 

 …… 

 “校尉!校尉…” 

 姜瑜回去找赵盛之的路上,士卒们自动为他让开道路,有的叉手行礼,有的只是叫喊一声后便站着傻笑,有的只是从地上站起,注视着他。 

 姜瑜顿时自豪起来,笑对众人,他终于完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把命运的丢下来的障碍踩在脚下。 

 “都统,瑜不辱使命!” 

 榻车上的赵盛之满面笑容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伤势无碍吧?” 

 “没事,一点皮外伤。都统,赵焕已经在带人连夜抢修浮桥了,本来想去对岸探查,但我怕大船要是去了对岸,人心又起波澜。” 

 “嗯,你思虑的是对的,这一两万人,一二日之间遭了太多罪,都太敏感了。我听赵焕粗略统计,这一战,竟然是他在寨子门口拦截溃军时,死的人最多,足足死了近五百人,他麾下的士卒就死了五十多个,杀了几百人,才把冲击的势头给生生截停,也亏了朱杆儿见机快。” 

 “眼下就剩身后晋军这最后一道大关,我已让他带人去支援骑军了。” 

 “嗯,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都统,我是想您移至寨中,稳住军心,然后我带人探查一下对面,最好趁着天还未黑透,把对面占下来。” 

 “哈哈哈,好,我去给你做这个压舱石!” 

 天色将黑未黑,淮水上竟飘起一片薄薄的白雾来,天空像是被一层淡墨轻轻涂抹,由西边的橙黄渐变为东边的深蓝,夕阳的余晖在地平线上挣扎,将最后的温暖洒向这片荒凉的大地。 

 寒风从河面吹来,带着河水的湿润和冬日的凛冽,远处的树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它们在昏暗的天色中勾勒出一幅幅剪影。 

 一处处篝火下,士卒们正一团团地围在一起,渐渐地有了生气,虽然依旧饥肠辘辘。 

 赵盛之的榻车,随着几杆粗糙的大旗动了起来,人群也随之骚动起来,他们太害怕再次被人抛下了。 

 姜瑜派出士卒,不停地向周边解释,人群虽然并不信任,但也没有上前阻拦榻车,只是死死地盯住,最后看到榻车在寨中停下,几杆旗帜也插在了寨门上,才又各自坐下,窸窸窣窣地和同伴们说起什么。 

 赵盛之让人停稳榻车,然后又在榻车上支起木头架子,自己则坐在木架子的最高处,也不说话,面带微笑的望着淮水,像是在欣赏这平平常常的美景一般。 

 很快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都统!” 

 骑军信使打断了赵盛之的‘雅兴’ 

 “禀告都统,晋人出营了,看不真切,至少有两千人,全是步军,朱队正已经带骑军上前袭扰了,他让我禀告您,他能撑住大半个时辰。” 

 “好,我已知晓,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千万小心,夜色昏暗,对骑军也颇为不利,能迟滞晋军行进便可,切莫鲁莽行事。” 

 “王定,你速速找人去制作篱笆拒马,越多越好,在这军寨之外,再围一个大寨子出来,尽量把所有人都圈进来!告诉没有武器的士卒,去削竹木为兵!” 

 “告诉众人,这是最后的考验,打退了晋人,就能渡河回乡!” 

 “杨十难,你带领所有战兵,去支援骑军!” 

 “去催促赵焕,抓紧时间抢修浮桥!” 

 杨十难迟疑一下,姜瑜交给他的命令是护卫赵盛之,遂问道:“都统,你这里不留一些人手吗?” 

 赵盛之端坐于上,怒喝一声,“叫你去你就去,全部带走,都是大秦的士卒,还能吃了我不成!” 

 随着命令逐渐往下传达,这片野地里,逐渐热闹起来,点点篝火如同漫天繁星一般,随风闪耀不止。 

 大多数溃军此时也都打起精神来,这些溃军本就是被驱赶逃散至此地,早就没了建制序列,匆忙之间,王定等人只能粗略下达命令,一切都是乱糟糟的,但至少不是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总算能听懂军令,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