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渡河(1)(第2页)
“在下虽然不才,却也听说过,归师勿…的道理,就是不要去阻拦归乡的敌人。”
“还敢在我面前卖弄!我军已经运走了一万多的俘虏,那溃军什么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话都说不利索,有些连跑都懒得跑了,哪个敢战!你说说哪个敢战!”
“只不过,午后来的那一队劳什子羽林军,不太一样,竟然敢上前挑衅我军斥候,一定要趁早剪除,懂吗?”
王晟说完,学着族中长辈的样子,横眉冷竖,表演起威严来。
“我自然懂,这些话还不是我讲给你的…”郑才虽然心中吐槽,但面上还是极其配合,只是不住地点头赔笑,装作畏惧而已。
“主公英明,”拱手俯身,一丝不苟的行礼过后,又说道:“只不过,斥候刚刚来报,秦军似乎有增兵迹象,如果是真的,此刻,怕是已经接战…”
“无妨,阵前的陶老头是跟着桓公北伐过的,见过大阵势,几个秦军,难不倒他,况且还有襄阳兵霸着浮桥。你且下去吧,与你这等庸人,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王晟说罢,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郑才赶紧走。
“可是…”看到对方严厉的眼神,郑才只能掐住话头,退出帐外,他本来要说襄阳兵的事情。
唉!郑才心中重重一叹,陶老头,当初是在桓大司马军中做过幢主,年老退役之后,被雇来庄中操练部曲,是这一路走来,实际统领王氏六千部曲的人,统兵经验丰富,可他只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卒。
底下人老的快,从会稽郡行军至此,早就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如今在战场上,又能挡得住几回冲锋呢。
郑才真正害怕的是,万一此战出现大伤亡,回去以后失败的责任定然会落到自己头上,一句辅佐不利,自己也就再也做不成门客了。
不管郑才此时如何心事重重地返回自己的军帐,陶老头担心的是,自己要死了。
今日月亮还是亮堂,但天色完全暗下后,大部分士卒的视力都明显下降,连他自己,看东西也有重影,他只是个老卒,平时能吃到什么好东西呢。
不过好在对方也一样,两军阵上,火把、篝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起初,对方只是骑兵用弓箭来袭扰己方军队的行进,陶老头也不理睬,只是吩咐队列边缘的士卒竖起盾牌。
他不会停下脚步,因为他知道对方只是在拖延他的时间,只要自己带着这四千部曲成功走过去,成功走进那群可怜的溃军中间,对方无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不会得逞,惊慌失措的溃军会被他驱赶着冲垮一切。
他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跟随桓大司马十几年东征西讨,总是学到些东西。
后来又来了百余披甲步军,人太少了,也不敢靠近,只是跟着骑兵远远地攒射,他还是不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他必须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部队行进时的队形上。
他曾听闻将军们说起过,一个好的统帅,可以通过对方行进时的队形,来判断这支军队的强弱,而且是十拿九稳。
他此战只要率军走过去就赢了,根本没必要与对方接战,所以,他要麾下的农人部曲们走端正、走严整,千万不能让对方窥破虚实。
至于襄阳兵的四五个信使被逐个斩杀的事情,他根本没有上前搭救的想法,只是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王校尉,要是能唤来北府兵,一切就都好了,自己何必如此胆战心惊。
只不过那说不清的,来自灵魂深处的一丝丝不适感,让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一二一,左右左!”一阵号子声打断了陶老头的思绪,对面又来了一队秦军,半里之外,太远了,瞧不清楚,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听到,那随着号子一起一落的脚步声。
陶老头顿时脸色大变。
姜瑜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时兴起,会让对手如此害怕。
原本他也只是想让队伍走得整齐一些,看上去有气势些,然后让士卒们尽量忘记饿着肚子的现实情况。
想不到用了两里地的时间,这支队伍竟然能基本上实现左右脚的整齐划一,精兵啊,这放到哪里都是精兵,让他越来越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