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山士奇大仇得报，李寒笑劝说卞祥(第3页)

 此时檐角的铜铃突然叮当乱响，风里挟来远山的松涛。 

 供桌上的酒碗泛起涟漪，李寒笑端起饮尽，喉结滚动的同时开口问道，&34;山士奇这个名字，你可听过？&34; 

 卞祥浑身剧震，一周前前那个月朗星稀之夜，东家本来是命他带人围住西村那山士奇家，放火劫财，但好在那他他喝生水泻肚，没去成，东家换了人去…… 

 &34;你东家伙同黑老七，陈六子，为夺山士奇家的青黛种子，用来做染料，图财害命，暗杀了山士奇老父和轿夫一共五人，又火烧山士奇家种子房，将种子悉数抢走，又贿赂官府，官商勾结，逼得山士奇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去。&34; 

 李寒笑猛地掀开大氅，露出腰间的宝剑，“说道，别以为我不杀你是怎么样，我不是良心泛滥，我是要给你洗洗脑子，别跪久了让你站起来你倒是不愿意了，有句话，那肯定没听说过，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要是我，别说是你的东家，那狗官我也不会放过，难道图财害命，官商勾结，不该杀吗。&34; 

 此时，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卞祥手背，他低头看见是自己咬破的嘴唇，他听明白了李寒笑言下之意，可是他纠结得很。 

 殿角的蛛网在风中飘摇，李寒笑忽然拿起三尖两刃刀，只一刀下去，便劈下铁链，给卞祥挣脱了束缚。 

 卞祥踉跄着跌坐在蒲团上，腐朽的草芯扎进掌心。 

 &34;你该恨的，是我们吗？&34; 

 三尖两刃刀&34;当&34;地杵在青砖上，李寒笑正色道，&34;二十年来他克扣的工钱，够买二三十头黄牛；你娘病重时他给的所谓&39;恩赏&39;，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利钱，你爹你娘是为谁交租累得死的死，病的病，他又管了什么呢！不过是老牛死了，总得养活一头小牛来接替，而养牛你总得喂点好草料，不然它也没力气干活，你这些年吃的白面，和牛饲料有什么两样呢……&34; 

 李寒笑玩味的看着卞祥，而卞祥的拳头此刻砸向地面，指节渗出的血珠滚落在砖缝里。 

 他想起去年除夕，东家赏的腊肉挂着冰碴，管家却说&34;这可是主家仁厚&34;，但是他回去一看，这肉早就发了霉…… 

 好像他对自己很好，实际上卞祥好像真的都没把自己当成人看，十几年的习惯，让东家随便给点残羹剩饭他都感激涕零。 

 可，原本这就是他该得的，而且该得的还更多…… 

 供桌下的灰鼠又探出头，叼走半块干硬的供饼，诚如伺机而动的资本家，处处占便宜还不留痕迹…… 

 &34;跟我上梁山吧。&34; 

 李寒笑解下自己的狐皮大氅披在他身上，&34;不是要你当土匪。&34; 

 他忽然笑起来，眼角皱起细纹，&34;我们去给天下雇农讨个公道，让他们知道他们是人，不是牛马。&34; 

 殿外的马匹突然长嘶，晨光刺破残窗，照见梁柱上斑驳的彩绘——壁画里的佛陀正在拈花微笑。 

 卞祥望着大氅领口的银狐毛，想起东家冬日穿的貂裘，可是那貂裘和这狐裘同样是贵物，为什么那貂裘让他感觉遥远，狐裘却不是呢…… 

 他伸手时，腕上被铁链磨破的伤口还在渗血，却触到一片前所未有的温暖。檐角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混着山雀的清啼。 

 &34;山寨里不缺你一口饭食，来吗。&34; 

 卞祥猛地抬头，看见对方眼中跳动的晨光，供桌上的酒碗不知何时又满了，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映出破晓的云霞。 

 “好！” 

 卞祥一声大喝，惊起满山宿鸟，卞祥抓起酒碗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褪色的粗布麻衣上。 

 当他起身时，铁链的叮当声竟似檐角铜铃般清越，李寒笑大笑着推开门，山风卷着松针扑进来，把昨夜的血腥气吹散在万丈霞光里，迎接这位梁山泊新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