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沐血营(第2页)
李之罔的境遇并不好受,他是诸人中最先被捉住的,也最为疲惫,厮杀刚开始他就躲闪不及连中三拳四脚,一下就伏倒在地,再想撑地爬起,背上又是被踩了几脚,一口热血喷出,这下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只无力地趴着打颤。
与李之罔搏战的是个肥脸汉子,几日下来已消瘦甚许,脸上挂了几条褶皱,但比起李之罔还是好上许多。他见李之罔已爬将不起,不由大呼一声,改踹背为蹬头,数脚重踢下去便见一滩血洼从李之罔的头颅附近流出来。肥脸汉子不由大喜,只可惜没有利器割头,他只得伏下身子抓起李之罔衣领,便往文官方向走去。
但此非一对一的公平对决,而是极为残忍的混战厮杀,有数人看见肥脸汉子提了具死尸,纷纷舍了对手,向肥脸汉子袭去。在数人的围攻下,肥脸汉子立时便招架不住,以眼珠爆开的凄惨模样倒下死去。肥脸汉子的尸体一下又成了众人争抢的目标,顿时又是几人倒下,而躺在地上的李之罔也有了知觉。
方才他被击中脑袋后,头一下就如要炸裂开般疼痛难忍,而且他虽能感知到外界的动静,但手脚却不知为何完全不听使唤,仅能机械的弯曲,他虽发着“哼哧哼哧”的声音,但在混乱的搏杀场中根本无人听闻,所有人都以为他早死了。
李之罔把肥脸汉子的尸体推开,从地上爬将起来,注意到周围人都各自厮杀在一块儿,竟没人注意到他,或者说没人有闲心关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但李之罔却感觉身体状况比起之前好上很多,虽还是饥饿无比,但他感觉身子更轻盈,脑子更清明,眼也看得更远,一切在他头疼之后似乎都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李之罔一定要去亲手杀死一个人,他只将胖脸汉子的尸体扛在肩上,便往文官所在的方位走过去。沿途虽有人阻拦,但却根本不是李之罔的对手,他很轻松地就能躲开敌人的攻击,并予以反击。
“大官,在下已拿来尸体。”李之罔把肥脸汉子的尸体放在地上,低头道。
文官摆摆手,他虽看似无所事事,但一直盯着场中,知晓李之罔的这具尸体不过是捡漏来的,故此没有多说,淡淡道,“詹魁,此人归你了。”
疤脸汉子不爽地撇撇嘴,一面向文官抱拳应是,一面向李之罔喝道,“你这白面皮,还不快出来!”
李之罔赶忙应是,爬出栅栏站到詹魁身后,逃出生天的喜悦却一下让方才的那阵轻盈感消失,只觉头晕脑花,恨不得睡死过去。但厮杀还没结束,他只能勉力硬撑,心中盼望着早点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之罔都感觉他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终于是传来文官宣布结束的声音。迷迷糊糊间,他跟上詹魁的步伐,又经过分发军武等诸事,才终于来到营帐里,一头倒在地上。
“诶,醒醒,醒醒。”
刚躺下去没一会儿的李之罔肩头被人止不住地摇晃,他勉力睁开眼来,见是个长着猪头的人,不由喝道,“大胆猪妖,莫误我酣眠!”说罢,又是昏沉过去。
但那人犹不放手,仍摇着李之罔,见他久不起来,还把他强硬扶起。李之罔知道一时半会儿是睡不了了,勉力拾起精神,只见除方才那人之外,营帐中还有另外三人,其中两人穿着半破的黑狮铠甲,另一人则和李之罔二人一样浑身破烂,应也是被捉来的五百人中的一员。
为首的黑甲军士清了清嗓子,待众人都看向他后才道,“三位,我是你们的伙长,辛大郎,以后叫我辛大哥便可。”说罢,他指了指身旁军士继续道,“这位是我三弟辛三郎,你们叫三哥便可。以后大伙儿都是一伙的,先自我介绍下吧,省得以后死了连碑上名字都刻不了。”
顺序从左往右,先是那长着个猪头般的人,其懦懦道,“我是方削离,来自南仙洲...”
辛大郎挥手打断道,“只说名姓。”
接着便是另一人,形似瘦猴,唤作管苞,至于李之罔也报上自己的名号。
辛大郎也没什么想说的,如今五人都知晓了对方名字,便进入下一项。他从袖子中拿出三支药膏,递给方削离道,“这膏你们三人相互帮衬着用了,等会儿有顿餐食,更多的事明个儿再说。”
说罢,辛家两兄弟就出去了。
方削离把药膏分给二人,向管苞道,“小哥,我们俩上一下药?”
“我自己能行。”管苞厌恶地看眼方削离的猪头,便坐到角落处自个儿上起药来。
李之罔这时已经想起来,这方削离便是此前他被捉住后骑士们捉到的第二个人,只是当时大家都被堵了嘴,没有交流过。他遂道,“方兄,我二人帮衬下。来,我先给你上药。”
方削离笑了笑靠坐过来,只是比哭还难看。
两人互相上完药后,便有人送餐过来,尽是肉食。李之罔想到那些被收入骑士神府中的尸体,颇有些膈应,但实在饿得难受,也只能尽吞入腹,除此外还有个原因,便是他若再不动手,就要被方削离和管苞二人抢光了。
如此,李之罔再坚持不住,数日来的疲惫尽数爆发出来,倒床便睡,再醒来天已微亮。
他看其他人也没醒,便微眯想事。自从跌入逆流河已过去近一月,他还没能知晓身处的地界和时代,但想来军营中多少有人知晓,这点无需担忧;如今头疼的是该怎么逃出军营,而且还得把邪首剑取回来才行,至于功法,他已牢记在心中,保留着典籍不过是为了留个念想,丢了也无妨。
随着辛大郎的一声呼唤,李之罔不得不坐起身来,一边应和着穿衣,一边告诫自己要耐心,军营中不知多少人修为远胜于他,万不可急躁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