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诛心的匕首(第2页)

 起初何若兰并未留心,直到听见街坊指着纸鸢窃窃私语。她仰头望去,瞧见纸鸢上画着个肚腹高耸的妇人,顿时如遭雷击。更刺目的是那两行墨字:“纵马江湖千嶂过,回眸只为一枝兰”。

 这分明是当年楚慕白在她的帐中,咬着她的耳垂念过的诗句!

 纸鸢被暮风吹得猎猎作响,那画中人的石榴裙竟与楚慕白上月带回的云锦料子同色。

 何若兰浑身发抖地撞进家门,门闩砸出的巨响震落了落在上面的几片枯败残叶。

 她攥着心口的衣襟跌坐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板上也浑然不觉。

 那些被迫吞咽的委屈突然翻涌上来。

 当年她怀着身孕时,正值楚慕白仕途跌宕,莫说是丫鬟婆子,连果腹都难。

 她被人算计,背负“人尽可夫、不守妇道”的骂名,落了胎、损了根基,此生恐难生育。

 楚慕白却厌弃到连她的房门都不愿踏进。

 她一面要忍受着没了孩子的悲伤,一面还要承受着日日见君君不怜,夜夜思君君不怜的痛苦,那夜夜数着更漏看红烛泪尽的煎熬,就像一只鬼爪扣在她的脖颈上,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明知他贪恋女色,却将自己的主动拒之门外,那时她便疑心他在外豢养了娇花,她暗中尾随几次,却在街巷转角时她没了勇气。

 她一直心存侥幸,心怀着最后一丝念想。

 她以为,只要守着这份痴心,日复一日地熬着,终有一日能等到他回心转意。

 可不想,没等来夫君的怜惜,倒等来了那份柔情蜜意,换了人承欢。

 纸鸢上的孕肚刺得她眼睛生疼!

 若论处境,玉兰倒是比何若兰好命许多。

 季思贤并知晓温宁为何强调要何若兰看到这两句诗,但当他看见何若兰那副失魂落魄的背影时,他明白,这两句诗就是一把“诛心”的匕首。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一把淬了前尘旧恨的匕首,生生剖开了两世因果。

 上一世,何若兰踏入时家为妾时,倚在朱漆廊柱下,对着临盆在即的时温宜念出那句诗,便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