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字(第2页)
梁宿宁手下毛笔一划,纸张上洇开了一道又斜又长的墨痕,她干巴巴地嘴硬道:“没紧张。”
好在她手上微有颤抖,写出来的字也不伦不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老练的形体。
晏羲和见了她的字,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声音染上几分寒意:“你学了这么多天,写出来的还是这种丑东西?”
梁宿宁:“......”
“这些天你到底都在练什么?”他毫不留情地追问。
梁宿宁不成想写得好也不行写得不好也不行,这中间的分寸实在难拿捏,她也默了半晌,而后小心翼翼地讪讪道:“再写一次?”
谁知晏羲和冷笑着看向她,勾着戏谑的嘴角,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再写一次?”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孤方才不是给过你机会了吗?”
她心底升起的那簇火苗一下浇熄了下去,小声嘀咕道:“不写就不写,总是凶巴巴的......”
晏羲和:“......”
他没和她再多计较,冷冷抛下一句:“站在边上看着。”
说罢,便兀自提笔,继续书写方才写到一半的律文,不再理会于她了。
梁宿宁只好拿着墨锭,一边磨墨一边看他写字。今日她来得倒巧,晏羲和笔下写的全是律例相关的内容,她早就想一窥究竟。
奈何她拾回去的那几章,相比于完本律文实在九牛一毛,但仅仅是那么几页,却也足以能窥见其中利害。
晏羲和再次提笔后,就不再留意她的动静,眼下他正凝神于手里的纸张上。
梁宿宁顺着他的笔看向了题头,题头几个大字标明了他所写的是现如今《封国律》中的笞刑,一笔一顿,极为凝重,如刀刻垂血般,化笔为刃,像是想实实在在刻下些什么。
她忽然心中一计闷痛,说来倒巧,她第一次教导他学习律法之时,初初学的便是笞刑律,最后自己亦是死在了这里。
不过好在,与八年前相比,她已经不是单打独斗了。
当初教导晏羲和律法刑文,后来竟成了无心插柳。
在这她与梁府都不在的这八年里,晏羲和接下了这个坚守清明律例的重担,带着他们以心血铸就的律文砥砺前行。
他们所承受的一切艰苦,究竟是没有白费。
只是这八年,似乎也把他的性子磨得凛若冰霜,他眼中再无光亮,什么时候她能再见到如当初一般焕发生机的小少年呢?
晏羲和感觉到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由擡头去看,却看见她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可以称的上是......怜爱?
他略感不明地蹙起剑眉:“何故如此看我?”
梁宿宁回神,忙避开视线,遮掩道:“民女出神了,一时冒犯殿下。”
想起恨风此前向他汇报的消息,晏羲和大概猜出了她频频失态的举止,不以为意道:“你向李嬷嬷问了我的事?”
梁宿宁心思被戳破,定在原地,却又马上反应过来,是了,刚来行宫的时候,他便疑心于她,派人盯紧了自己。
现在知道李嬷嬷是细作的事,自然会再次将这招数用在李嬷嬷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好令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