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京(第2页)
他低头凑近,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梁宿宁耳尖,带来一阵痒意。她偏头躲了躲,但躲过了那灼热的气息,却往他的怀里越埋越深,连带着她的身上也尽是他的气息。
他便如一张穿线密织的大网,将她从头到尾的罩住,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而她竟也生出了心甘情愿被抓住的想法。
这想法在梁宿宁心中一闪而过,却惊得她困意都少了三分,她怎能对着晏羲和生出这样的心思?
可面上那源源不断的热意,却实实在在地昭示着,她确实开始晏羲和越发依赖t了。
这几日于车里,她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晏羲和最是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又怎会不知,现下他有意将速度放缓,只为了让她能更加舒适妥帖些。
原本梁宿宁是困极了的,可现下靠在他的怀中,被他清冽的气息包裹,听到耳侧他震颤有力的心跳,好似让她困意越发消减了。
他的手臂稳稳当当地揽着她,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了,更奇怪的是,就连她的心跳好像也慢慢变得难以控制了。
梁宿宁莫名烦躁起来,她隐隐觉得自己想要什么,却又不知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不由在斗篷里擡起脸闷声道:“殿下,你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
这问题抛出来,问得晏羲和不由一愣,过了好半晌,他才意有所指道:“因为有你在。”
不问还好,得到了他的回答后,梁宿宁比之方才还要慌乱了。
坐于马上,路边景物徐徐退却,她却想起第一次被他带上马时的情景。彼时她受人迫害,险些丧命,他从天而降般,御马而来。
虽然那时的他,冷淡的让人害怕......
陆介坐在马车里,望着前方共乘一马,相贴耳语的两人,面色有些难看,他有些无力地放下了马车车帘,将他们隔绝在外。
好像他越想奋力靠近,却会离她越来越远。
*
一行人紧赶慢赶也算是终于到了京中,梁宿宁在人贩一案中,抓获主谋立了大功,也获得了相应的赏银。
她本想用这些赏银在京中买下个院子,好容她一家在此处安置下来。可晏羲和却直接将她们接进了他在城内的府邸中,甚至让梁宿宁来不及拒绝。
进了京,他还需回去述职,梁宿宁一家拗不过他,便也只好在他的府中暂且住下来,收拾自己的细软包裹。
黎宇心思单纯,到了新住处便四处跑跑跳跳地玩去了,刘母和梁宿宁则一同在宅子中将住处收整出来,原本也没什么需要她们亲自做的。
这府邸中不缺随从丫鬟,早已为她们置备好了一切,可刘母还是眉头微锁,她早就有心想让梁宿宁和晏羲和之间的羁绊少一些。
可现下又是随着他进了京,又是住进了他京中的府邸,这一件件的事累积下来的人情,她们是无论如何也还不完了。
梁宿宁的心情也算不上太好,和刘母所想的不同,她心情低沉是自离京中的距离一点点缩短,便越觉压抑。
八年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时时铭刻在心,让她一刻也不敢忘,越靠近这个如吃人般的地方,梁宿宁的心情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她在从行囊中摸出了晏羲和给她的那枚银簪,紧紧攥在手中,似是这般便能寻求到一丝安慰。
不远处有几个丫鬟擡来一个暗色箱子,朝着梁宿宁的方向走来,她擡眼望去,那箱子她总觉得看起来很眼熟,依稀是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大清了。
待几个丫鬟将箱子放在她面前,对她笑道:“黎姑娘,这箱子是殿下特地吩咐我们交到你手中的。”
一听她们提起晏羲和,梁宿宁这才对这箱子的记忆清晰了些,这箱子就是当初在行宫之中,李嬷嬷故意拿着净布要她擦拭的那个箱子。
当初她还因擅自打开了这个箱子,而与晏羲和之间的关系疏远了几分,现下想来倒有些造化弄人了。
几个小丫鬟将东西送到后,便欠身退下了,但她们边走还不忘频频回望,像是想确认什么一般。
“可看清了?真是殿下时时带在身侧的箱子吗?”一个瞧起来年长些的丫鬟问道,眼睛里尽是藏不住的不可思议。
“瞧得真真的,平日里那箱子可是旁人碰一下,殿下都不许的。”一个绿衣丫鬟笃信道,“现下竟直接出手送人了,也不知这女子是何方神圣?”
她扭头又看了梁宿宁一眼,啧啧称叹道:“看着也不怎么样嘛,穿得那般粗俗,那布料还不及你我身上的好呢。”
“就是,也不知是哪儿飞出来的山鸡,怎么就能得到殿下的另眼相待了?”
两人边走边对梁宿宁评头论足,相互以取笑旁人为乐,谁知她们没走出几步,便在庭院门边见到了晏羲和,他面容阴翳,望着她们二人的眼神凌厉如剑。
方才还嬉笑不已的两个人见此,顿时慌了神。她们皆面如土色地跪倒在地,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便也不敢说别的,只顾着求饶。
年长的丫鬟结结巴巴道:“殿殿殿殿下饶命......”
那绿衣丫鬟亦是浑身抖如筛糠,不知如何辩解,吓得直掉眼泪,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
晏羲和眸色低凉,落在她们身上更是比霜雪还要冷上几分,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岂容她们说嘴?
他正欲开口,却不防梁宿宁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正朝这处走过来。
见状晏羲和眉头一蹙,不愿让她觉得自己心狠手辣,沾满血腥,忙暗声道:“下去各领掌嘴五十,若再有下次,你们的舌头也别想要了。”
那二人听此如蒙大赦,擡着手臂,皆用袖子擦干眼泪,对晏羲和磕头叩谢道:“多谢殿下饶命,多谢殿下饶命!”
“滚。”
梁宿宁来时,她们还没来得及离开,见她们皆哭得梨花带雨,不由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才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就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