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下惊变
项云已经见到了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雅沁，竟仍有缘再次见到那神女般轻盈飘逸的舞姿，虽然没有机会表明心迹，但都已经足够了，如梦幻一般的女子，他也并未有过多所求，如此，他也已经心满意足。
第二日，项云收拾好了行囊，提起玄虎霸王枪，在寂静安宁的清晨，出了房门，打算离开吴府，前往吴郡与舅父汇合，谋划大事。
他还记得自己几个月前大成武帝东巡的情景，前呼后拥，数万军队随行，浩浩荡荡，天下臣民跪地相迎，自然不会忘记当日自己说的话，吾必取而代之，这话不是他心血来潮，随口说出，身为乾国贵族之后，项云有自己的骄傲和不甘，天下一统，曾经的辉煌和荣耀早已灰飞烟灭，他自小就立志重现项氏的荣光，此时又遇到雅沁，项云并不着急，打算成就大业之后，以天下为聘，求娶雅沁。
项云还未出吴府，遇到了正坐在前厅吃茶的吴远道，吴远道看见项云已经收拾好行囊，打算离去，说道：“项公子这是要回吴郡吗？吃盏茶再走也不迟。”项云点点头，坐在吴远道身边，喝了一碗清茶，说道：“吴先生，这是什么茶，入口回甘，让人神清气爽，真是好茶啊。”吴远道笑着说：“也并非什么名贵茶品，不过是我刚才在后院茶林自己采摘的，项公子有此感觉，不过是因为你有个好心情而已。”项云听到吴远道这么说，大笑道：“确实如此，舅父没有说错，吴先生确实是高人，小侄先告退了。”说完，行礼，转身离开了吴府。
吴远道盯着项云离去的背影，叹息道：“可惜啊，此人英雄盖世，不听人言，刚愎自用，又对芸曦无意，虽是劲敌，但也不可能坐拥天下，罢了，虽然艰难，老夫还是要再寻真正的天命之人。”
项云本想出城离去，却不知为何，走到了张氏泥人的门口，此刻大门紧闭，项云说道：“昨日雅沁姑娘豪饮一坛美酒，怕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她一切安好就好，也不必相见。”说完，打算转身离开，无意间看到了昨日雅沁钉上的木牌，项云笑道：“这么多鬼主意，居然想到按照需求，定制泥人，看来她定能达成心愿，成为富甲天下之人，而我也一定能取而代之。”此时的项云眼中聚满光芒，如同当日博浪沙一击时一般，坚定而果敢。
只是项云自己不知，博浪沙那一击虽然未能击中大成武帝，但也绝不只是让天下震惊，激起旧贵族们的反叛之心而已。此时的武帝年迈，早已没了当年席卷天下，气吞四海时的锐气和权谋，当日虽一击不中，武帝滚下龙床，夺进床下，瑟瑟发抖，事情过后，杀了身旁妃子侍女宦官侍卫一共数千人，搞得人人自危。当然已经没有了东巡时上告苍天，祈求长命百岁，大成万世永昌的豪气，此时正躲在赵国旧地的沙丘宫内，瑟瑟发抖。
大殿之外有两人在谈话，一人就是当日下车巡视的丞相李斯，而另一人是中车府令赵高。
这个赵高，本是赵国勋贵，自赵迁诛杀李牧，邯郸被破，赵国灭亡之后，被王贲带去了帝都城，自此就成了宦官，但他聪明好学，精通繁琐的大成律法，在刑狱上造诣很高，从而得到了武帝的赏识，提为中车府令，掌管武帝金印，更是把最爱的小儿子胡亥交给了他，跟他学习刑狱，赵高因此也触碰到了天下的权柄。
李斯是外臣，虽贵为丞相，却不能见到武帝，笑着问赵高：“府令大人，陛下身体如何了，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下面臣子都来问我，我总不能一直说还不知道啊。”赵高笑着说：“一月前的博浪沙，李斯大人所乘车驾就在陛下车驾之后，一切了然于心，又何需问我呢。”李斯沉默了片刻，小声问道：“李斯明白大人意思了，那陛下身体是否有好转。”赵高叹了口气说道：“就和丞相大人说句实话吧，陛下已经诛杀了所有随行的太医，这个李斯大人一定知道，赵高恐怕陛下。”赵高不再言语，李斯聪明，自然明了，行礼后说道：“大人什么都没说，李斯也什么都不知道。”二人相视一笑，各自离去。
午饭过后，雅沁才从昨日的醉酒中苏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房中，她只记得饮酒之后，看到桃花盛开，自己在桃树下情不自禁的起舞，后来芸曦来了，有过几句攀谈，气吞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虽然酒醒，却还是有些头痛，穿好衣物走出房门，看到太阳已过头顶，有些后悔，说道：“昨天太过于忘乎所以了，已经是午后，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生意，喝酒真是误事啊，以后千万不能这样醉酒了。”
自从雅沁昨日钉了那个牌子，东陵郡富户们路过看到都很好奇，泥人饰品也从没有过什么定制的说法，只花二两银子，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泥人，大家都欣喜若狂，争先恐后的进入店中，一个上午的时间，居然已经有二十多人下定，铺子里还有不少人在思考想要什么样子的，王大姐一人忙前忙后，有些撑不住了。
王大姐打算去仓库看看泥土还够不够，一下子接了这么多单子，如果因为原料不足，无法完成，铺子的招牌可就保不住了。王大姐刚进后院，正巧看到雅沁醒来，立刻跑了过去，说道：“雅沁，你终于醒来了，今天的客人特别多，都是想要定制泥人的，我也不懂，收了图画和银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交货。”雅沁听到居然有那么多订单，心中也十分着急，面带歉意的对王大姐说道：“大姐，都怪我昨日贪杯了，二十多个定制泥人，半日肯定做不好的，这样吧，前面的事情交给我了，订单我先不接了，我们下午只能先做订单的了，争取能按时交货，店铺诚信为本，不能让大家觉得我们是在欺骗。”王大姐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就让他们先想好，我得去看看泥土够不够了，要是不足，我得去一趟柳翠岗。”雅沁说道：“王大姐，其他事情就仰仗你了，铺子交给我就行。”
雅沁也顾不上梳洗，立刻从后门进到了店铺，看到有这么多客人，有些慌张，笑着说道：“真的对不住大家了，今日已经接了二十多个订单，铺子人少，再多，真的就做不过来了，还请大家理解，明日再来吧。”坐了很久已经想好了样式的客人有些不高兴，本想发发牢骚，但看到雅沁那如沐春风的笑容，火气消了大半，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泥人西施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只能明日再来了。”临走前，仍不忘多看雅沁几眼。
送走了顾客，雅沁关起店门，有些无奈的说道：“到现在，遇到这么多麻烦，全靠这样貌解决，虽说也没什么，但我还是不愿是因为美貌，而不是泥人本身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欢。”
大门被推开，雅沁以为还有客人，正打算解释，原来是范老走了进来，说道：“雅沁啊，你得到了全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美貌，看你却不怎么欢喜啊。”雅沁回答说：“在我家乡有句话叫做，能当偶像派，谁愿意做实力派，但是美貌是有期限的，远不如技艺留存的久远，但是大家选择我张氏泥人，大多都不是因为泥人本身，让我有些怀疑我自己的技艺是不是足矣撑起这个铺子了。”范老说道：“你的泥人自然是做工精细，色彩艳丽，甚至如拥有灵魂一般，这都源于你每一个泥人都是用心完成的，世间多是好色之徒，你又何必太在意呢。”范老的话如醍醐灌顶，雅沁豁然开朗，笑着说：“范老一席话点醒了我，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又改变不了，即便只是因为美貌，我得泥人销路很好，也不错，范老就留下吧，房子已经准备好很久了，只是我事情太多，不能带您熟悉了。”范老说道：“不急，老夫来了，也就打算住下了，说说有什么烦恼。”雅沁说：“泥人定制挂了出去，生意很好，但是我一人是做不来的，如果招人，又怕不合适，教人也需要时间，有些苦恼。”范老想了想说道：“这事情确实不好办，你的顾虑没错，但是又必须立即解决，老夫有个办法，能够暂时帮你渡过眼前难关，你现在整个东陵郡，大多都来你这里买泥人，想必街上摆摊的小贩生意不好，日子也都不好过，大家心中还有怨气，他们一个泥人售价三十文左右，你按照二十文一个收购他们的泥人，只要雏形，不需雕琢，想必他们非常愿意，你也能知晓谁的手艺好些，日后若有需要，也能请他们来帮忙，你看如何。”雅沁立刻拿出三百文钱，递给范老，说道：“多谢范老了，今日小女子要做二十几个泥人，请范老帮我收购十五个雏形的泥人吧。”说完笑呵呵的看着范老，范老摇摇头说：“老夫今日真不该来啊，想必你自己早有主意了，老夫竟然被匿摆了一道。”雅沁微笑着说道：“范老说的我也想过，只是我初来乍到，又抢了这么多生意，怕别人未必会给我好脸色看，只能请范老出手了。”范老接过银钱，转身出了店铺，留下一句：“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你张雅沁也会使用心机了，老夫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