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于我而言,亦是绝渡之舟(第2页)

 她将碗洗净,侧趴在桌上,看着那边师父的灯烛未灭,他执笔的身影摇曳在昏黄的窗上。

 任晚睡着了。

 祈雪年尚在写信

 「师弟苍暮亲启

 阔别三年,光阴过隙,冬雪又至。

 我救了那个孩子,暂以灵术,令其心脉尚未有异,三年期已至,她需去到淬灵。

 此刻我之五感已失两感,灵力还剩三成,已感大限将至。

 灵域之内,尚有有我之一片净土做安魂处,这于我而言已是极好的。

 我虽将逝,但忽然见她尚鲜活着,竟也觉心中慰然。

 只是,这几年来,我常想,千万人之命,一人之命,孰轻孰重。

 师弟,我们筹谋一生之事,到底对错与否?」

 ……

 这封信,没有落上祈雪年的名姓,但任晚识得他的灵气。

 “你可知,他最后五感尽失,直至灵气全数消散,最后一刻,甚至都不能感觉到自己的死。”

 戚苍暮的每一个字都凿入任晚的心里。

 鲜血淋漓

 “你来淬灵,是我们一手谋划,但你也该为他还这一条命。”

 ……

 许久后,任晚才麻木着问他:“你们要我做什么?”

 “等你去了虔文阁,自会知晓。”

 ————

 任晚和亓鸩回了她的屋内,脑海中还一直浮现戚苍暮的话。

 亓鸩就默然坐在床沿,也这样静静地看着床上靠着的她,行行清泪淌下。

 这些,没有一分是为了他。

 那镜子,他收了起来。

 “阿晚——”他伸手抚过她哭得通红的眼。“不要再为了别人哭了。”

 任晚将视线转到他身上,抿了抿唇,愧疚与悲切同样汹涌而来。

 她将头抬起,面向房顶,近乎窒息般长叹一口气,将泪水退去,片刻,才重新看向他。

 “亓鸩,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师父。”

 任晚开始将有关她师父的一切告诉亓鸩,讲凡世他们居住的屋子,讲他们门前的那条狗。

 讲她师父给她过生辰,讲她师父已经逝世。

 “师父于我,是暗室明灯,若没有他,我早已不存在这世上了。”

 “他于我,是生命一样重要的人。”

 在亓鸩看来,任晚的眼中是坚定不移的情谊,是愿意为她师父付出一切的决绝。

 “我今日,是知晓了他当初的死讯,他比我想象中,死得更痛苦。”

 亓鸩前世今生能感受到的,得到的情谊,近乎于无。

 在这样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