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哪儿都不要去(第3页)

 烛氏阴本不可能逃出那座牢狱,但他就是做到了,并且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从前和阿晚在墨戎寨时,阿晚言及黎母为她的孩子鸢生所做的事,正应了触龙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那时的亓鸩只觉厌恶和怪异。

 父母之于子,分明是陌生人,他们既没有同躯体,更没有共魂灵,甚至连一道誓心誓也没有。

 仅凭所谓亲缘血脉,这样缥缈虚无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爱意存在。

 亓鸩自己在出祠堂之前,甚至连做一个人的概念都没有。

 他的亲母,不过就是一块放在祠堂里的木牌。

 而他到了魔域之后,见到那个人,那个生身父亲后,就更加厌恶了。

 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他的身体里,竟然流淌着他的血,他的皮肉,头发,指甲,所有都来自这个人。

 太厌呕了,那时的亓鸩恨不得把他自己的皮肉都划烂,把头发都烧掉,把所有的和这个人相像的一切都毁掉。

 他自己放了把火,但最终没有烧死自己。

 后来那个人死了,他的魂灵消弭,他的躯壳被重新塞了个魂灵,一个腐朽的恶臭的魂灵。

 可是如今,连这副躯壳都彻底死去了,彻底的死去了。

 那一天,亓鸩整整看了那具躯壳一日,忽然对这具和他相像的躯壳失去了厌恶,失去了所有情感。

 悲愤的,好奇的,不解的,憎恨的,都消散了。

 亓鸩的父亲,苍辞,和那个祠堂里的木牌,亓絮禅,一样了。

 任晚一直在等亓鸩接着说,但亓鸩陷入了一种任晚从未见过的神情中,这情绪叫什么呢?

 姑且叫它做无措吧,就像一个迷路的人,不知道要走向哪儿了。

 亓鸩没有了来处。

 任晚侧坐在凳子上,抱住了他,开口道:“亓鸩,我想走路,我不想只待在鸩魂殿。”

 任晚在和他商量:“你是怕烛氏阴对我心口的心魂动手吧。”

 “不会的,我只待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他伤不到我。”

 本以为亓鸩不会同意的,可任晚听见他说:

 “好,阿晚,你答应我哪儿也不要去。”

 他亲吻了她的发,闭上了眼,像亲吻他仅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