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贪生怕死猪队友(十)(第2页)

 是他的错。

 是他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的。

 他不能让时雾出事。

 “那走吧。”裴峥也围上了围巾,看向外面黑黢黢一片的夜空。

 “你不能去,你还生着病……”老张想要拉住裴峥,“你不想宋老师是做这行的,你去干什么。”

 “我是他爱人。”

 裴峥面容笃定而淡漠。

 老张听到这句,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二人沿着小路一路往前,寒风料峭,很快他们遇到一条岔路。

 宋重取出怀中的铜钱,显然,在这时候用上占卜术,并不是明智之举,会让他们被周围的阴魂更快盯上。

 但没有别的选择。

 离子时不远了,他没时间试错。

 占卜出右边后,二人越走越偏,到最后只剩一条乡间小径,满是枯萎的杂草,小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又窄又不好走。

 一不小心还会被旁边的荆棘从挂住衣服,或者将皮肤划出一道道红痕。

 裴峥眉头略略皱起。

 在经过那一片泥地湿软的池塘边时,裴峥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一道滑痕。

 手电筒往水底一打,水面上满是青荇,明明是浅浅的池塘,却一片暗色,可见度不过两三公尺。

 “别盯着看。”宋重只扫一眼,“里面有脏东西。”

 裴峥却将手伸入池水中,宋重阻挡不及,还以为他要被什么拽住了,没想到他用力一拔后,将一只鞋子从池塘边沿拔出。

 是时雾的鞋。

 宋重愣住了,在那一瞬间手里的手电筒几乎要掉进池塘里,“他掉下去了,他被拉下去了?!”

 即刻半跪在地上,却被裴峥握住手电筒,往旁边路上深浅不一的脚印上照去,“应该没有。”

 宋重松了口气。

 还是裴峥观察更细致一些。

 刚刚那一下,宋重三魂险些去了七魄,背后惊出一声冷汗。加之刚刚一路来都有种被无数阴魂窥伺的感觉,他的精神一直都略略有些紧绷,反而是身边的裴峥,莫名地似乎很镇定。

 宋重一时间,那种愧疚感越发深重。

 朔月之夜那么可怕。

 时雾胆子呢么小,他还发着低烧,还生着病,

 现在丢了一只鞋,泥地里那么冷,都带着冰碴。

 他是怎么走出这么远去的。

 他就那么不想再和他们待在一起,就这么讨厌他们了吗。

 那么怕冷。

 那么怕死。

 哪怕独自一人,也坚持要逃离开他的身边。

 宋重眼神渐渐灰暗。

 握住手电筒的手,微微收紧,冷冰冰的金属触感似乎能传达到心底,勾起一片莫名的酸楚苦涩。

 再走过一片漫长的干枯芦苇地,他们终于看到不远处那一小处土屋。

 找到了!

 宋重手里的灯光一晃,却被裴峥的手指捂住电筒面,咔哒一声关上。

 那一瞬间说不出什么感觉。

 周围似乎成了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宋重看不清不远处的时雾,也看不清身边的裴峥。

 他只听到那人声音很低。

 是裴峥的嗓音,又好像,有哪里有些不对。

 “他很怕你,让他看到你,他就不会跟我走了。”

 是么。

 是吧。

 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是那人脾气骄纵,将他想的十恶不赦。

 那人都已经那样哭诉,自己却还是一意孤行将他剥了外套绑在凳子上吹冷风,惹得他昏厥过去,发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高烧。

 他当然是厌恶死了自己,一刻都不想看到自己。

 否则,他都不会逃跑了。

 自己这样急匆匆地出来找他,找到了又怎么样,惊醒他,让他在慌乱中逃得更远吗。

 宋重心底仿佛有一片寒风呼啸而过。

 他感受到身边人静默的呼吸,却没有动。

 裴峥又说道,“你不走么。”

 宋重不稍微愣了一下。

 相比较之下。

 一直以来,性格冷淡,又曾被时雾一眼相中的裴峥才更合适成为找到他的那个人。

 他对裴峥再生气,至少不会害怕他。

 宋重落寞地点点头,“好。”

 只说了这一个字,心情却盘根错节似的纠缠着。他滞涩着,将怀中唯一那一枚血符拿出,交在裴峥手里,“你拿着这个,有这枚符纸,可以保你和姜念平安走回去。”

 裴峥声音依旧静静地,宋重却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种感觉莫名地熟悉,而且,是一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熟悉。

 有点像,刚走出院子时被游魂盯住的感觉。

 “那你呢。”

 “我没事,我好歹还是有些灵法在身上。平安走回去不难。”

 黑暗里,似乎传来一阵轻轻地‘呵’声。

 裴峥没有立刻去找时雾,而是问,“他是你的谁,宋重,值得你这样去救。”

 宋重一时间如鲠在喉。

 ——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的谁!

 裴峥才是他的恋人,他们才是亲密的一对。他始终都只是个局外人而已……宋重心底的苦涩慢慢转为酸楚。

 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之前对时雾的控制欲,已经强到超出界限了。

 宋重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面对。

 他一开始就知道,裴峥和时雾是一对的,他怎么可以……

 宋重喉头干涩,料想裴峥这一句问的,只是在担心自己而已。

 “没,没事。我先走了。”几乎是仓皇而逃。

 他和裴峥时雾曾经睡过一间房。

 就以为,他和那二人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么。不,不对,他们才是亲密无间的。

 就算是吵架,就算是怄气。

 说到底,根本没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重,恍恍惚惚地走远。

 却根本没心思看到,那张血符在交付到裴峥手心后,开始悄无声息地灼烧着这人的掌心,将其烧成一片漆黑。

 无星无月,深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裴峥的瞳孔是扩散的,紧紧盯着那一处小屋的位置。

 一如死人。

 ***

 院子里,剩下的五个人团成一团坐着。

 一开始没选出究竟让谁不睡,索性到最后,大家都约定一起聊天到天亮,一晚上不睡也没什么,互相之间做个伴熬一熬就过去了。

 母亲在s.g干了也有几十年的老刘其实是个万事通,开始说起了古事。

 “对了,话说,姜太子爷和裴老师之间的渊源,那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呢。你们应该都知道,那是救命之恩,但是啊,那时候我妈妈就在那医院当护士,她说有个特别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就是说,姜念当年是落水了险些被呛死嘛,但是他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衣服和头发都是干的。”

 “肺里也没有微型生物感染,但是却肿水发了好几天的烧。”

 周围人听了,没觉得有趣,反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算了,你别说了,我感觉听得更渗人了。”

 “渗人点不好吗,正好,大家伙都不困了。”

 小周迟疑着问,“那这是什么情况,没有掉进水里,可是,却出现了溺水症状吗?”

 小刘点点头。

 过了会,才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