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两年前阿娘离世,她失去了最稳固的靠山,陷入真正的孤立无援,生存的压力逼迫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谋断:豢养私兵。
 




    天家无情,各方势力隐晦盘织,她必须生长出自己的力量和羽翼,这把磨练了两年的利刃,正好用来试血,挥出的第一剑,便献给她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威胁。
 




    建于高台的万琼峰法堂,山风呼啸,经幡烈扬。
 




    高遏的殿堂内,鸠摩炎带领上百名法师和除妖师打坐在地,宏大空灵的颂经声在每个角落震旋回响,如朔风穿林,清越不绝。
 




    除妖师与法师师出同源,西传入朝后,分化成两派,除妖师到了一定等级,财富和地位并不亚于朝廷官员,而法师则相对清贫。
 




    慕朝华带领众人跪坐在蒲团上,低头诵读经书,赵初荔跪在宸妃灵位前,在心中默默向阿娘诉说祈愿。
 




    一愿阿娘在天上安宁,她会查明当年的真相。
 




    阿娘平日虽劳心,却养尊处优,年过三旬便早逝不符合常理,她心中始终存疑,看得出阿爷亦是如此,只是帝王心门难叩,阿爷不会将背后的事情告诉她。
 




    二愿早日除尽天下妖邪,将除妖师化为士农工商,永远不再听见系统的声音。
 




    三愿令影初战告捷,不负她所望。
 




    赵初荔阖目低头,天水青的领缘压在脂玉的后颈,沉坠的素髻盘如一团绿云,云腰处簪着一支铁木簪。簪头刻成半月形,弧度卷翘,从背后看,似一轮黑月卧于团云,尖利危险的簪尾藏在了云中,不露端倪。
 




    经咒声透出法堂,传递至四野,遁入山林空茫,直至日头偏西。
 




    临月和诸宫人在诵经间隙,轮流给后宫嫔妃们递水润口,她亲自将加了料的茶水奉给了虞顺仪。
 




    法事做到一半时,虞顺仪跪坐在人群中,忽然浑身一滞,眼前的事物颠倒交替,她赶紧撑住身形,狠狠掐了把手心,坚持诵经。
 




    临月站在法堂的角落里,发沉的目光轻瞟过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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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白的断崖边,万丈危岩叠出了一座白凤台。
 




    “白凤台”三个字,是当今御笔亲书,刻在台亭横眉,亭翼左右有两株从崖隙生长出的梧桐,苍高枝繁,将亭子拱卫其中。
 




    令月已换好虞顺仪的衣饰,等候在此。
 




    橘红的夕影下,梧桐树华盖般的树冠丛中,枝叶疾急颤坠,一对鸾鸟飞跃其间,绚烂的尾羽飞快闪过,惊艳尚在眼底,鸾鸟便钻进了树冠更深处。
 




    沿着树干往下,低于亭基地面,密密麻麻爬满了几十名蒙面黑衣人,人人矫揉若猿,悍利如狼,无声无息地附立在树干、崖缝和石壁上。
 




    暮色渐深,令月弯腰点亮摆在地上的风灯,暖黄的橘光向四周晕开,已经接近约定的时辰。
 




    忽然间,令影发出一声清悦的鸾啸,身轻如羽地攀进了树冠中,蒙面黑布之上,露出一双深琥珀色的瑰丽双眼。
 




    这是计划有变的警告提醒。
 




    令月背朝来人,身形微微一颤,从袖中脱出一个发射毒针的木匣子,稳稳攥在手里。
 




    她耳尖耸动,越来越感到不安,有人在靠近,但这脚步声不对!
 




    鸟啸声变调,所有蒙面人绷紧身子,在倏尔发出尖利的啸声时,纷纷纵跃至崖岸,犹如道道铁刺,插在白凤台上。
 




    天光瞬间寂灭,无边无际的黑暗取代了白日。从路的转折处走出两个人。
 




    似笑非笑的虞守白,驱使着脸比锅底还黑的赵初荔,正在步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