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选驸马(下)(第2页)

 赵玉盘见她爹要当场发飙,立马便想要为花子游求情。

 “父…”

 "且慢!"

 可还没等她发声,却见花子游猛地举起右手。

 "微臣并非未作答,而是...而是用酒作诗。"

 "荒唐!"

 蔡攸厉声喝道。

 "酒渍岂能做诗?"

 花子游不理他,转向宋徽宗赵佶的方向。

 "陛下明鉴,微臣家传'酒墨'之法,需以酒代墨,待干透后字迹自现。此乃微臣所作《琼林叹》一首,请陛下过目。"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宣纸给呈了上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御阶。

 禁军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拦。

 宋徽宗原本阴沉的脸色浮现一丝兴味,抬手示意侍卫放行。

 花子游将宣纸呈上时,酒液写就的字迹在火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微光。

 “陛下,微臣的字需用火微醺过后,方才能显现。”

 老太监福安小心翼翼地持着火折子,在宣纸下方缓缓移动。

 不多时,浅褐色的字迹,如同春日破土的新芽,从宣纸上浮现出来。

 蔡攸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往前半步,目光如炬,试图挑出瑕疵。

 宋徽宗微微前倾,目光在纸上游移,轻声诵读起来。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朝堂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宋徽宗读到"不胜人生一场醉"时,手中的茶盏突然一颤。

 他仿佛看见自己被困在龙袍里的灵魂——那个本该在画院挥毫,在艮岳赏石的文人赵佶。

 随着温度升高,宣纸底部缓缓浮现最后四句。

 "丹青误染帝王袖,

 笔墨空负林泉盟。

 愿借官家三寸纸,

 写尽江南万里晴。"

 宋徽宗读到此处,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这哪里是诗?

 分明是把他二十年来不敢宣之于口的遗憾,血淋淋地剖在了纸上!

 "丹青误染帝王袖"——道尽了他被迫为帝的无奈。

 "笔墨空负林泉盟"——戳破了他与米芾等画友的旧约成空。

 "三寸纸"与"万里晴"——正是他当年在端王府与苏门学士们唱和的典故。

 最震撼的是"官家"这个称呼——这是他私下作画时,让画院学生对自己的称呼啊!

 徽宗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前浮现出。

 登基前夜,他将未完成的《烟波图》锁进箱底时,滴在宣纸上的那滴泪。

 大婚之日,他在龙袍内衬偷偷绣上的那枝墨梅。

 长子出生时,他悄悄在摇篮里放的不是玉玺,而是一方李廷珪墨...

 "陛下?陛下?"

 蔡攸连唤数声不见回应,凑近一看——这位九五之尊竟对着诗稿泪流满面。

 屏风后的赵玉盘死死捂住嘴。

 她从未见过父皇流泪,更没见过有人能用一首诗,就把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君王,击溃得如此彻底。

 琼林苑内,瞬间变为一片死寂。

 许久后…

 “花…花子游,你…你到底是谁?”

 宋徽宗赵佶言语中带着轻颤。

 花子游闻言,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