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难以启齿

    第二天下午,裕美回到夏油家。
 




    她推开家门,声音伴随着阳光进入屋中,温暖而热情,仿佛此去长野,根本没遇见过坏事。
 




    “我回来了——”
 




    楼上传来开门声,咚咚咚的声响后,翠子从楼梯口蹿出来,白色的脚丫踩在木地板上很是显眼。
 




    裕美一秒变脸:“白袜子弄脏了很难洗,快去穿鞋。”
 




    “嗯,知道了,欢迎回家,裕美。”
 




    悬浮的心落到实处,翠子上下打量裕美几秒,确认完好无损后,就准备返回房间,杰的房间,她刚才在观察小鸟,并试图取名。
 




    回头,她就看见杰也走过来,礼貌地和裕美寒暄。
 




    他们你来我往地交谈一阵,末了,裕美问:“下个月中旬,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仙台市吗?”
 




    8月13日,裕美会带翠子回老家。
 




    她每年都会邀请杰,毕竟是一家人,若是什么都不说就把人抛下,未免太不近人情。而且杰是个懂事的孩子,明白她不想被打扰,总是会委婉拒绝。
 




    “嗯,当然,需要帮忙吗?订车票之类?”杰说。
 




    “呃?那麻烦了?”
 




    裕美神色茫然,翠子也同样觉得奇怪,频频看向杰,两人回到房间时,她诚实地提出疑问。
 




    “怎么今年突然要去了?”
 




    “这几天状态不太好,正好去散心。”
 




    杰眼下略带青色,不是很明显。
 




    “状态不好?”她问。
 




    “做噩梦没睡好。”
 




    这句话倒不是假的,他这几天总是梦见与翠子有关的血腥场景,再加上昼夜颠倒,眼中所见像是掺上更多颜料搅动的桶,变得更加混乱。
 




    书桌前,他拿起一杯冰水,喝下含在口中。冰冷浸润口腔黏膜,刺过上颚继续向上,使大脑清醒。
 




    “做噩梦啊。”
 




    跟在杰身后,翠子发动她仅有的情商,觉得该帮杰解决问题,解决噩梦。
 




    “我之前看到过一个说法,说趴着睡不容易做噩梦,会做春梦,你可以……”
 




    “嗬,咳、咳咳、咳——”
 




    呛进一口凉水,杰控制不住地咳嗽,他砰地把水杯按回桌面,咳得眼角泛出泪花。
 




    “什么啦,是真的!”
 




    以为他不信,翠子更进一步解释。
 




    “我试过了,但因为没有经验,一到时候就会黑屏,人脑果然不能凭空想象没体验过的东西。我看网上说的原理有两个,一个说法是影响大脑供氧导致的,另一个说法是因为压迫到了生殖……”
 




    “停,咳、我知道了。”
 




    杰一手捂住咳嗽的嘴,一手抬起挡在翠子脸前。
 




    透过杰的指缝望过去,除了咳红的眼角,还能注意到耳钉,仍然是逛街时戴的那副。
 




    “你不扩耳洞了吗?”她问。
 




    杰闭眼使情绪稍缓,把刚才听到的知识点埋进大脑深处,他想不起来的地方,至少不要现在想起来。
 




    他沉默片刻,说:“你想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嗯?”翠子歪头。
 




    “……那天你走的时候,工具还在你手上。”
 




    他没主动开口问翠子要,是怕她又说要“帮”他。
 




    “诶?”
 




    她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但确实很有可能,这种事她干过不少。
 




    如果她当时带走了,那不就丢在兰家了?但万一她有顺手塞进包里呢?她那天背了包。
 




    跑回自己房间,花费五分钟,她才在床底下找到背包,提着包又到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