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准予离婚(第3页)


 孩子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个泛黄信封,邮戳上的日期居然盖着明天的数字。


 薛寒抢在许瑶之前捏住信封边角。


 透过夕阳能看到信纸背面洇出的蓝黑色墨迹,组成个扭曲的骷髅图案——和农药说明书上被许瑶撕碎的那角完全吻合。


 两个用报纸剪贴的字块斜插在信纸中央,边缘还沾着生产队猪圈特有的草料渣。


 许瑶的指尖抚过“得意”二字,发现这页《人民日报》的日期,正是前世女儿带着三姐儿子私奔那天刊发的头条。


 薛寒突然拽着她退后两步。


 柳树上垂落的蛛丝应声而断,有什么东西擦着许瑶的耳畔划过,在青石板上砸出个浅坑。


 定睛看去,竟是颗裹着糖衣的山楂丸,外层的玻璃纸与她在村委会门口捡到的那张如出一辙。


 “回村查。”


 薛寒的拇指按在信封邮戳处,那里洇着星点暗红。


 许瑶凑近嗅到铁锈味时,突然想起今早路过卫生所,看见三姐撩起袖子露出的新鲜针眼。


 暮色中的村庄突然安静得诡异。


 原本在晒谷场疯跑的孩子们被自家大人拽回屋里,几个纳鞋底的老太太看到他们走近,慌慌张张把顶针藏进装麻线的笸箩。


 许瑶注意到王寡妇家的窗帘动了动,那窗帘布正是孙志强上月赊的的确良布料。


 走到知青点旧址时,薛寒突然停下脚步。


 残破的土墙上用粉笔画着歪扭的结婚小人,新娘头上的红花被抠出个窟窿,露出里面藏着的半片避孕药锡纸。


 许瑶弯腰去捡,却听见身后传来胶鞋碾碎枯枝的声响。


 “瑶丫头!”


 村长媳妇挎着竹篮小跑过来,篮子里新挖的野荠菜还带着坟头土。


 她眼神闪烁地往许瑶手里塞了把炒黄豆,“三姐家的小崽子出疹子,赤脚医生说可能是...可能是被人下了咒。”


 薛寒突然攥住许瑶手腕。


 她腕间红绳系着的铜钱硌得生疼,这枚乾隆通宝是今早从他军装第二颗纽扣上解下来的。


 当时他说是祖传的护身符,却没提铜钱边缘刻着的“殳“字,正是三姐亡夫的姓氏。


 村头突然响起唢呐声。


 送葬队伍抬着的薄皮棺材上,跳动着七八只绿头苍蝇。


 许瑶认出扶棺的是三姐堂哥,那人左腕缠着的绷带,用的是孙志强昨天刚领的劳保纱布。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碾进西山坳时,许瑶在自家门槛下发现了第二封匿名信。


 信纸浸过煤油灯熏烤,显出几行用缝衣针划出的暗纹:[祠堂供桌第三块砖]。


 薛寒用军刀撬开砖缝时,震落了供桌上那尊裂釉观音像。


 瓷片纷飞中,许瑶看见观音掌心滚出颗水果硬糖——玻璃纸上的生产日期,赫然是她前世咽气那天的农历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