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1.3(第3页)


 许母突然摸索着站起来,竹杖“咚“地敲在长椅腿上:“瑶瑶,你听这声儿。”


 盲杖尖点着地砖缝,“嗒、嗒”两声像极了当年丈夫教她认的摩斯密码。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转向喧闹处:“这屋里刮邪风呢,该开窗透透气。”


 薛寒就是在这时踏着广播体操的旋律进来的。


 军绿色挎包带子上还沾着新鲜麦芒,他左手拎着网兜苹果,右手攥着张泛黄的收据。


 当三姐第五次提起“半夜钱”时,他突然抖开收据,纸张撕裂声惊飞了窗外麻雀。


 “七月十八号,西岭林场。“薛寒的嗓音像淬火的钢,惊得孙志强倒退半步踩碎了地上的玻璃药瓶,“伐木队结的现钱,张会计盖的章。”


 收据右下角的红星墨水印闪着光,正好映出三姐惨白的脸。


 走廊瞬间炸开锅。


 正在打瞌睡的赤脚医生突然坐直身子:“我说那天在林场看见个眼生的,敢情是薛同志?”药房窗口探出个脑袋:“难怪前几日见薛寒扛着杉木下山,裤腿上全是松脂!”


 三姐怀里的婴儿突然嚎哭起来,孙志强手忙脚乱去捂孩子的嘴。


 许瑶看见薛寒后颈有道结痂的擦伤,新鲜的疤痕上还沾着木屑——那分明是扛圆木时麻绳磨出来的。


 暮色染红药房玻璃时,许父的咳嗽突然轻了许多。


 许瑶扶着父亲喝粥,发现老人手腕内侧的淤青淡成了鹅黄色。


 窗外飘来炊烟,混着不知谁家煎中药的苦香,将墙上的“救死扶伤“标语熏得微微发黄。


 “瑶啊...”许父忽然捏了捏女儿的手指,枯瘦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颗五角星。


 许瑶鼻子一酸,想起十四岁那年父亲握着她的手,在入团申请书上按下的红手印。


 薛寒临走时在窗台上放了包荷叶裹着的蜜枣。


 许母摸索着拆开时,盲杖尖忽然停在某个角度:“薛同志,西南墙角有窝燕子。”老人布满翳的眼珠转向正在筑巢的春燕,“昨儿刚孵出四只雏儿。”


 深夜查房的护士发现,许父床头的赤脚医生手册被翻到了陈皮那页。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风干的橘皮,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隐约可见半个模糊的指印——像是谁蘸着汤药按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