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顾我拥风听乐

28. 死木头!

    卓怀英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苦涩。
 




    他顿了顿,转身离开。
 




    背影近乎逃离。
 




    脚步声消失后,丹红顺手拿下王槊手中的帕子自己擦着泪花。
 




    她本打算推开王槊的。
 




    但王槊看起来硬邦邦,怀里却实在温暖而柔软,并且丝毫没有想象里壮年男子的汗臭味,叫丹红有点儿不想起身。
 




    王槊倒没注意到这点。
 




    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何必用自毁名声的方式说动他。”
 




    丹红眨了眨眼:“名声嘛,只有拿它换东西的时候才看值不值钱。”
 




    王槊沉默着收回手。
 




    他这个愣木头全然没注意到丹红正依偎在他怀中,举动堪称依恋,反而松开丹红径直往院里走去。
 




    丹红露出一刹那的惊诧。
 




    随后她气鼓鼓地跟着回去——虽然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生气。
 




    谁能想到月前她还是嫌弃王槊这一身腱子肉的人。
 




    眼见着王槊坐回院子里举起柴刀劈柴,丹红也不回屋,就在那静悄悄地凝视着他。
 




    不知过去多久,她在“咚”、“咚”声中绽开一个笑。
 




    “生气了?”丹红凑过去忽然开口。
 




    王槊流畅的动作忽然卡了一下,柴刀擦着木头砍在木墩上。
 




    “入木三分”。
 




    他把柴刀起出来:“没有。”
 




    丹红轻笑一声:“那是你看这木墩不顺眼?”
 




    她踱步到王槊身边:“你瞧瞧,力气大到能把柴连着木墩一块劈了。”
 




    王槊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的法术,一动也不动。
 




    好半天,他将柴刀丢回柴堆上,转而看向丹红,认真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哪样做?”丹红反问。
 




    王槊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述出来。
 




    “是指拿自己的名节做筹码,赌卓怀英的良心;还是指我在卓怀英花言巧语,博取他的怜爱?”
 




    王槊彻底噎住。
 




    丹红冷笑着垂眸,又问:“你是气我不自尊自爱,还是气我对任何人都能摆出情深意重的模样?”
 




    她抬起头,笑盈盈地说:“你瞧,我的眼泪并不只为你而流。”
 




    可丹红心里却冷冰冰地对自己说:不该对王槊说这些的。
 




    他是一把自觉的、优秀的、趁手的刀。
 




    但终究还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不能因为对方好拿捏,就问出这样肆意妄为的话。
 




    可是……可是……
 




    丹红觉得自己像是分成两半,一个高高在上,凝视着她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并做好与王槊决裂的准备。
 




    另一个……
 




    心脏要远比她的主人更加真实,鼓噪着、压抑着、期待着、惧怕着,狭窄的胸膛无路可逃,只能在这具看似平静从容的躯壳里煎熬等待。
 




    不论得到哪一个结果。
 




    丹红想:我都得偿所愿。
 




    再也不用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去猜测。
 




    她闭上了眼睛。
 




    并在心里默数着。
 




    丹红从不是被动等待的人,如果王槊在数字归零前没有给出任何回复,她就默认对方给出了决裂的暗示。
 




    但一向沉默寡言的王槊,这次竟比任何时候都迅速做出回复。
 




    就像这句话已经在他唇舌间无数次百转千回。
 




    “我只希望你不为任何人流泪。”
 




    丹红愣了下。
 




    “哈。”她笑出了声,“好蠢的话。”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步子倒是没有踉跄犹豫,只是不知为何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王槊卷起舌头抵着上颚。
 




    他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这种话他有什么资格说?
 




    丹红十余年的生活里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作为一个看客又怎么能对着她的生存手段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