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在那之后裴家虽逃过一劫,先帝却重病不起,外戚势力壮大,裴氏因属东宫一派仍被弹劾流放。


    流放寒杵山后,扶光和梅月不仅在饥寒之时给予他吃食果腹,还主动提出教他剑法。幼时父母言传身教他耳濡目染,习剑可谓天赋异禀。


    秦悦点点头:“所以他们既是下属,更是挚友。”


    谢隅颔首:“不错。”


    “说起来,扶光和梅月听着像本名,你为何给自己取个“探花”的称号?”


    她恍然想起之前徐若庭和秦子游都说过谢隅曾在翰林院为官,难道这并非传言?


    “这是真的。多年前我捏造身份科举,中了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其实当时捏造身份并不简单,非三言两语可陈述完全。大抵是他杀了一名趾高气昂又抛妻弃婴的举人,顶替了他的身份。不过,他杀的人太多了,如今甚至不记得他的模样。


    秦悦点头:“原来如此。”


    看来被按在桌前的书没白读,尽管发生极大变故,他眉眼间总是飘忽着一缕文气。


    “在翰林院未及一年,先帝驾崩,待新帝登基后我便换了身份。”


    秦悦奇道:“难道你的身份……是皇帝给你换的?”


    谢隅点头:“当时恰逢边关战事初定,定国公之子原被外契所俘,送回途中因旧疾复发身亡,皇帝借机偷梁换柱将我换了过去,之后我便留在了南疆。”


    秦悦听的云里雾里,总觉得其中还有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见她揉着太阳穴像是被大段的信息绕晕了,谢隅轻松道:“我的事聊完了,说说你吧。”


    “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吗?”


    秦悦愣神,这人怎么每次说完自己的小秘密就要她也分享一下。


    闻言,谢隅眼中升腾起一缕她看不透的情绪。


    “我想听真话。”


    他倾身靠近,脸近在咫尺,隐隐带着些压迫。


    秦悦下意识往后退去,却忘了自己如今是个蹲着的姿势,扑通一声就坐在地上,整个人倒向身后石墙。


    意料中的碰撞声并未传来,谢隅眼疾手快将手抵在她脑后隔绝了她与石墙。


    “怎么?就这般难以启齿吗?”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是明晃晃的笑意,还带着点挑衅意味,像是笃定她不敢说。


    秦悦打量如今二人这个神似壁咚的动作,撇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你所料,我不是真正的秦家小姐。我醒来时便被人绑架准备卖去花月坊,正是你我初见那日。至于神医秘籍嘛……这算是真的。”


    教材书怎么不算呢?


    “那,被绑之前呢?”


    秦悦思索片刻,用他更能理解的说法阐述:“每日不是新制毒药便是解毒,挺枯燥的。不过与现在相比可谓天差地别,仔细想来,还是以前的日子舒坦。”


    “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觉难以接受吗?”


    “还好吧,活着就行。我来到这世界就是为了活下去的。”


    带着桃花气息的春风在小巷里游荡,拂乱了她额前的青丝。粉嫩花瓣乘着风轻轻栖在她发上,她若有所觉地抬眼,恰好与谢隅四目相对。


    轻声道来的话乍似在他颅骨里敲了一记闷钟,谢隅突然觉得耳膜发胀,匀长的眉皱成一团。


    秦悦抬手摘下落在他额前的一片桃花瓣,瞧他呆愣愣的,抬手便将花瓣插进他紧蹙的眉间。


    “啊,居然夹住了。”


    谢隅无奈地笑了笑,眉眼舒展时花瓣也晃晃悠悠落下。


    他捻去她头顶花瓣,“调笑别人前,先把自己顾好。”


    秦悦轻哼一声,把兜里剩下几个山果一并吞了,拍拍手里的果屑站起身来,顺带还拉了一把尚是伤患的谢隅。


    瞧了瞧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觉着还是租辆马车赶路舒适些,便道:“走吧。去驿站。”


    ……


    休整一夜,两人于三日后抵达青岚关。


    此刻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两山夹峙间一条狭窄的峡谷蜿蜒如蛇。


    谢隅轻车熟路带着她躲在一处山崖之上。俯瞰下方正在交战的两军,镇山卫刀盾列阵自西口涌入,林晔臣一身重甲穿行于玄甲亲兵中,手起刀落之间溅起大片鲜血。东边突进的亲兵铁甲森然,如黑色洪流倾泻而出。


    再看城楼上,黑压压一片立满玄甲影卫,弓弩齐张,为首之人着环状金丝狻猊纹主事官袍,一头蓬松短发,正是扶光。


    秦悦坐在结满绿叶的枫树阴翳处,眯眼看向城楼的方向。


    看这阵势扶光带来的人并不少,暗阁掌控的兵力是足够的,为何之前谢隅带去的亲兵会孤立无援?


    林晔臣又挥下一刀,扬声道:“扶光,摄政王尸骨未寒,你却在此拦本帅的路?”


    扶光按剑而立,冷冷道:“大将军休要在此胡言!你如今兵将皆有折损,还是将军队驻跸于此,单骑入京吧!兴许圣上还能网开一面。”


    林晔臣嗤笑:“胡言?”他勒住马哈哈大笑,“青岚关重兵在此,却无一人去往山道支援,难道不是你故意按兵不动?”


    扶衣眼中怒火骤燃,厉喝一声:“奉劝你别血口喷人!”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下城楼,长剑如电直逼林晔臣,两人瞬间交锋,刀光剑影间火星迸溅。


    林晔臣常年征战在外,刀法已是出神入化,百招之间逼得扶光步步后退。与此同时,玄甲亲兵虽悍勇,却逐渐显出颓势,难敌林晔臣麾下精锐,此刻阵型渐乱。


    秦悦坐直了身子,担忧道:“扶光扛得住吗?不用帮他吗?”


    一旁谢隅不动声色,似乎在观察什么。她仔细一想,觉得林晔臣说的也不无道理,扶光身上的确有疑点。


    电光火石间林晔臣长刀扫过扶光肩臂,只听“撕拉”一声,扶光右臂赫然出现一道极深的刀口,顿时鲜血淋漓。


    他用力摁住伤口环顾四周,两拨人马打得不上不下,死伤惨重。心中一凝,正欲指挥城楼上弓箭手放箭,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铁蹄声。


    晏都侯徐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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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朔风军疾驰而来,凤翅盔下面容俊逸肃穆,声势浩大。他身侧一名头戴帷帽的黑衣人纵马飞驰,长剑自手中脱出,须臾之间便拦开扶光和林晔臣两人。


    林晔臣猝不及防,长刀险些被这一剑逼的脱手。


    扶光见状立即抓住破绽,剑风一转直逼林晔臣咽喉。那黑衣人身法轻盈,竟与他配合得极为默契,两人一攻一守,林晔臣节节败退,终是在最后一式被黑衣人的长剑架在脖颈。


    三拨人马在瞬间停滞,扶光显然没料到晏都侯会带兵前来。


    徐靖海在众人身前勒马,声色厚重:“陛下口谕,请将军单骑入京。这三万边军……还请将军留在青岚关外。”


    霎时城门上百箭齐射,数百边军应声而亡。不远处的镇山卫副将咽喉突然被鸣镝穿透,闷哼倒地。


    扶光瞳孔骤缩,迅速望向城楼上方。


    ——他明明没有对影卫发令,这些影卫竟然擅自放箭!


    林晔臣冷笑,他未作答,反而先看向扶光,果然瞧见他大惊失色。


    “本帅算是看出来了,今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斜睨扶光一眼,眼中意味不语自明,“既是陛下的意思,本帅自当遵从。”


    徐靖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微微侧身:“车驾已备好。”


    禁军后方一辆青蓬马车静静停在路边。


    林晔臣摇头:“不必!”他扯开甲胄右肩的皮扣,卸去肩吞和腹甲,“本帅骑马入京。”


    他翻身上马,眼神示意身旁几人跟上,对徐靖海道:“本帅依制带亲卫八名入京,不逾矩吧?”


    徐靖海不语,目视他携亲卫入关,随即将目光放在黑衣人和扶光身上。


    他居高临下睨了眼浑身挂彩的扶光,眼底情绪不明,又对黑衣人道:“既要证明忠心如故,剩下的事该如何处理你应当心有分寸。”


    话落,他掉转马头,身后乌泱泱的禁军便随他一道撤走,只留下百名士兵将遗留战场的两人包围。


    扶光还来不及琢磨眼下情况,便见黑衣人手心翻转,提剑而上。


    他本就有伤在身,黑衣人却步步紧逼,奇怪的是那人对他的剑法了如指掌,总是能精准预测到他下一招。更为奇怪的是,他似乎也能料到对方的招式。


    然而,这样熟悉的剑法他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扶光双眼不可置信地放大,他瞬间收手止住攻势,可对方却毫无收势的想法,趁他分神之际直接一剑贯穿——


    长剑将他死死钉在地上,扶光双唇翕张喉咙却灌满血腥,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黑衣人徐步上前,拔出插在他右胸上方的剑甩落血珠,顿了顿,似是并不急着离去。


    扶光浑身如坠冰窟,颤抖着朝那人伸出手,可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哪怕一片衣角,恰如过往十年一般,她总是与他相隔一层摸得着却穿不透的云雾。


    那人将剑背在身后,抬手悠悠摘下遮挡容颜的帷帽,露出英气勃勃的眉眼。


    她笑着问:“你方才,是在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