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劫难(第2页)
山包前方则是三千亲军,已经披甲上马,排好了阵势。
最先出击的是射雕营。
战鼓一响,千骑齐齐奔出,如同一大盘散落在地上的椭圆状「黑点」,涌动上前。
及至溪畔,前方黑点慢慢收束,变成了一个扇形。
雄骏的白马,昂首挺胸,当仁不让地冲在最前方。
经历过严格训练的它一眼就找准了溪流上的一面小旗,践踏而入,涉水而过。
其他马匹争先恐后跟在后面,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次第通过浅滩,抵达河流对岸。
看着水花四溅,万马奔腾的场面,桓温只觉自己的心神都激荡了开来。
他年少时和人纵论兵事,专门研究以步拒骑战术,想了很多办法。现在看来,有大股骑兵相助,还他妈研究那种战术作甚,直接步兵冲杀,动摇敌方阵脚,骑兵顺着缝隙一冲而入不就是了?
「嗡!」溪流对岸响起了密集的箭矢破空声。
桓温收回思绪,看向前方。
邵勋也在观察。
渡河的射雕营已从扇形慢慢变成了一个尖锐的箭头,整体阵型转换不是很自然,略有些凌乱,这是他们相互间还不够熟悉造成的。不过底子都很好,骑术、箭术都是一流的,
不少人还有最基本的位置感,时而控驭马匹,微调方向,时而放慢或加快马速,都在自发地调整。
拔拔部迎上来的人数略多,兴许是为了保护家人,士气比较高昂,或者说有点绝望的悲壮感。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从空中往下看,射雕营的箭头部分突然加速,越众而出,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横向线列,兜向拔拔部轻骑侧翼。
箭头本体则牢牢控制着马速,手中弓弦连响,近至百余步后,他们纷纷拔出鞘套中的短兵,一手持盾,一手持械,加速迎了上去。
箭矢乱舞、破空之声连响,拔烈宽厚的大手中抓着几支箭,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发射,一支接一支,弓弦每响一次,必有人应声而倒。
跟在身边的数十轻骑亦娴熟地拈弓搭箭,有人趴在马背上卧射,有人如同卖弄杂耍般来个里藏身,躲避迎面而至的箭矢。
与他们交错而过的拔拔部轻骑不断有人被掀翻在地,落入烟尘之中。
土兵素质的差异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双方脱离接触时,拔拔部百余骑中已是半数空马。
拔烈又带着军土们兜向后方。
轻骑散得很开,牢牢控制着距离,双方阵型都有些散乱,渐渐有些交杂,开始比拼骑术、比拼箭术、比拼人马合一的能力。
溪流对岸,横冲营一千骑从浅滩处小心翼翼地通过。
期间有倒霉蛋不慎栽落水中,也有马蹄陷在淤泥之中,动弹不得。除少数人留下来救护他们之外,绝大多数人继续向前,至河对岸稍稍列阵之后,直接开始了冲锋。
如林的马蹄践踏着大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沙尘、草屑乱舞,马齐齐放平,数百人瞄准敌军最密集之处,趁着他们与射雕营缠斗的良机,一冲而入。
塑刃轻而易举地捅开了皮裘,将牧人单薄的身体高高挑起。
战马嘶鸣着破入阵中,他们的同类纷纷走避,陷入完全的混乱之中。
「赢得如此轻易。」山包之上,桓温暗暗感慨。
在他的视野中,渡河的横冲营真的是以一种蛮横的姿态,直接冲垮了对面的轻骑兵。
就像是一柄大锤,用力砸在坚实的泥块之上,巨大的冲击之下,泥块四分五裂,散落得不成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