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魅峡镇 河神庙

晨光初透,薄雾如纱,李长风一行人踏上通往鬼魅峡镇的崎岖山路。相较于来时的匆忙,此刻众人步伐稍缓,连日的奔波让疲惫悄然爬上眉眼。李长风将伏魔剑紧了紧,剑柄上岁月磨砺的纹路硌着手心,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激战。张云鹤一袭月白道袍略显褶皱,领口处的云纹镶边也被山间的荆棘勾出细小毛边,他不时捻动指间一串桃木念珠,念叨着些驱邪的经文,为这静谧山林添了几分肃穆。

 在李长风和张云鹤身后,还跟着一群道士。这些道士有的身着青色道袍,有的身着灰色道袍,他们或手持拂尘,或手持桃木剑,或手持符箓,每个人都神情严肃,步伐稳健,显然都身怀绝技。其中一位年轻的道士,名叫李明,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手持一把桃木剑,剑柄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剑柄上的红绳随风飘动,显得格外醒目。另一位道士,名叫王强,他身材矮小,但眼神锐利,手持一把拂尘,拂尘上的丝线随风飘动,显得格外飘逸。还有一位道士,名叫赵刚,他身材壮实,手持一张符箓,符箓上画着复杂的图案,显得格外神秘。

 清虚子年纪小,脚下步子却颇为轻快,像是山间灵动的猿猴,穿梭在众人身侧。他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忽而瞧见路边一丛野花,花瓣娇艳欲滴,正欲俯身细瞧,却被张云鹤轻喝止住:“莫要乱动,这荒山野岭,哪来恁多好意的景致,说不定是邪祟幻化,引你分心。”清虚子吐了吐舌头,缩回手,紧跟上前。

 山路渐窄,两侧山峰如壁立千仞,直插云霄,中间仅余一条仅供单人通行的狭长缝隙,风声在这逼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呜咽着似无数冤魂低泣。李长风抬头望天,光线被山峰切割成细长一条,阴霾沉沉压下,压得人喘不过气。“这鬼魅峡镇,名儿倒贴切,未见镇子,这瘆人的氛围先扑面而来。”张云鹤拢了拢道袍,低声感慨。

 忽然,一阵“嗡嗡”异响打破静谧,众人警觉抬头,只见成群炽焰蜮自山壁缝隙腾起,振翅疾飞,周身裹着赤红焰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被点燃,灼热扭曲。李长风大喝:“结阵!”话音未落,炽焰蜮已如雨倾盆落下,锋利前肢直刺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铃声破空而来,音波所及,炽焰蜮动作竟滞缓几分。雾霭深处,一位老者缓步踱出,他银发如雪,用五色丝绦松松挽成道髻,几缕发丝垂落额前,添了几分不羁。靛青布衣上绣满莲纹,从领口至衣摆,层层叠叠,似将整片莲塘绣于其上,衣摆随风轻扬,莲纹仿若活过来般摇曳生姿。老者手持一柄桃木杖,杖首雕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杖身斑驳,刻满岁月痕迹。

 “诸位道友莫慌,老朽乃莲花坞守村人,暂且随我来。”老者声如洪钟,却透着股温和劲儿。他扬手抛出枚青铜铃铛,铃铛在空中滴溜溜打转,洒下串串清脆铃声,那些原本凶悍的炽焰蜮竟如受感召,纷纷敛翅,乖乖落在山壁岩缝,化作暗红斑纹,再无先前威势。

 众人惊魂未定,李长风抱拳行礼:“多谢前辈相救,这炽焰蜮凶悍异常,晚辈等人险些着了道儿。”老者摆摆手,引着众人朝山壁一侧隐秘裂缝走去:“此地邪祟作祟多年,炽焰蜮不过是些被怨气驱使的小喽啰,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莲花坞与世隔绝多年,难得见外人,不妨去喝口热茶,歇歇脚再赶路。”

 穿过幽深裂缝,眼前豁然开朗,仿若踏入世外桃源。千顷莲塘接天映日,粉白莲花亭亭玉立,花瓣上还挂着晶莹水珠,似颗颗滚落的珍珠。微风轻拂,莲叶田田起伏,如绿色波涛绵延不绝。塘中偶有几座青玉莲台浮出水面,莲台中央嵌着枚鸽卵大明珠,宝光流转,映得整片莲塘熠熠生辉。

 一条九曲木桥横跨莲塘,通向岸边村落。村落黛瓦白墙,屋舍错落有致,墙头爬满翠绿藤蔓,偶有几朵喇叭花探出头来,好奇张望。村中石板路干净整洁,路旁水渠潺潺流淌,水声潺琤,似在低吟浅唱。

 “这莲花坞当真如仙境般,与外头的荒山野岭仿若两个世界。”清虚子瞪大双眼,满心惊叹。老者捋了捋花白胡须,脸上浮起自豪神色:“当年先辈为避战乱,寻得这处风水宝地,以莲为阵,借水为障,才保得一方安宁。只可惜,近些年外头邪祟愈发猖獗,偶尔还是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摸进来。”

 说话间,众人已至渡口。一艘古朴木舟静静停靠,船身雕着精美莲纹,与老者衣衫上的纹路交相呼应。老者解开缆绳,木舟竟无桨自划,缓缓驶向莲塘深处。李长风瞧着新奇,忍不住问道:“前辈,这舟怎的如此通灵?”老者神秘一笑:“此乃千年阴沉木打造的辟邪舟,汲取莲塘日月精华多年,早已开了灵识。”

 舟行莲塘,众人仿若置身画中。莲叶轻擦船舷,发出沙沙细响,惊起几只白鹭,扑棱着翅膀飞向天际。忽然,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一朵巨大白莲破水而出,花瓣层层叠叠,花蕊中竟卧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女童不过七八岁模样,藕荷色襦裙上绣着朵朵莲花,发间别着朵并蒂莲,腕上银镯刻满梵文,正好奇打量众人。

 “爷爷,又有客人来啦?”女童声音清脆,如黄鹂出谷。老者慈爱点头:“莲生,快见过这几位道长。”莲生乖巧行礼,眼眸灵动,似藏着整片莲塘的灵动。李长风俯身回礼,忽觉丹田真气翻涌,伏魔剑竟发出清越龙吟。莲生似有所感,指尖轻抚过剑柄玄色流苏,腕间银镯梵文次第亮起,映得周遭莲花都失了颜色。

 “这孩子自幼在莲塘里泡大,通些水性,还懂些御水之术,就是性子野了些。”老者无奈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张云鹤捻动桃木念珠,若有所思:“前辈,这莲塘灵韵非凡,想来与您手中的青铜铃铛和这净世青莲有关吧?”

 老者引众人进村中祠堂,里头供奉着尊三目莲台观音像,香案七盏长明灯灯油泛着淡淡金芒。他推开暗门,密室中央悬浮着枚青铜莲花,宝光湛湛。“此物名‘净世青莲’,乃二十年前龙虎山一位道长所留。当年大旱,旱魃为祸,那位道长以七星续命灯为引,将其封入村东古井,才保得莲花坞风调雨顺。”

 李长风望着净世青莲,似与伏魔剑生出感应,剑柄不住轻颤。“前辈,这莲与我剑似有渊源。”老者抚须笑道:“自然是有的,那位道长与你同出龙虎山,这青莲与伏魔剑本就同源,皆为镇邪至宝。如今邪祟再起,也是时候让它们重聚,再发神威。”

 莲生忽闪着大眼,扯了扯李长风衣袖:“道长哥哥,你剑上的流苏和我梦里见过的一样,梦里还有个和你很像的人,提着剑在莲花上飞来飞去。”众人皆是一惊,李长风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莫非冥冥中自有天意,指引他来此解封尘封往事。

 休整半日,李长风与张云鹤向老者告辞,莲生却偷偷躲在祠堂梁柱后,咬着唇,眼巴巴望着。老者无奈叹息:“这孩子,打小就爱凑热闹,罢了,就让她随你们走一遭吧,说不定也是桩机缘。”

 众人再次启程,莲生领头带路,任凭风将衣袂吹得猎猎作响,目光坚定望向前方。众人望着她瘦小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此行是福是祸。

 道路渐窄,两岸山壁如被巨斧劈开,岩壁上刻满古人开凿的镇魂龛,龛中石像或怒目圆睁,或低眉垂目,神态各异,透着股肃穆威严。水中不时浮现苍白手臂状树根,缠绕船身,莲生轻念咒语,水波漾起,将树根一一逼退。

 临近峡口,河水挡道,水面陡生波澜,水汽凝成团团黑雾,雾中隐现狰狞鬼脸。清虚子惊呼:“是水祟!”张云鹤面色一沉,抖开袖中符箓,正欲施法,却听不远处岸边传来悠悠竹笛声,笛声清脆,如春日山林间婉转鸟鸣,黑雾闻声竟缓缓消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撑伞摆渡人立于礁石,伞面绘着百鬼夜行图,鬼怪们张牙舞爪,似要破伞而出。摆渡人身着白袍,兜帽遮住面容,只露出尖削下巴,唇边勾着抹神秘笑意。“几位客官可是要去鬼魅峡镇?这地方邪性得很,若无十足准备,怕是有去无回哦。”声音低沉,透着股子慵懒劲儿。

 李长风上前拱手:“还望告知,这镇子究竟有何古怪?”摆渡人收起竹笛,慢悠悠踱到水边,捞起一捧水:“你们瞧这水,看似清澈,实则底下藏着无数怨灵,每到子时,它们便会上岸,寻活人替身。镇上百姓为求自保,每隔十年便要选个童男童女祭河神,今年正好是祭年。”

 清虚子小脸煞白,揪着李长风衣袖:“师父,咱们得想法子阻止这愚昧之举,怎能让邪祟这般猖狂!”张云鹤点头附和:“不错,既是邪祟作祟,我等自当降妖除魔,还百姓安宁。”

 摆渡人嗤笑一声,将伞柄往水里一插,伞尖立时没入水中:“你们可知这河神是何来历?相传乃是千年水虺得道,吞食无数怨灵,才修成人形。它神通广大,水遁之术更是出神入化,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怕是不够瞧的。”

 李长风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拔出伏魔剑,剑尖直指水面:“即便如此,我等也绝不退缩。龙虎山弟子,自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护百姓周全。”

 摆渡人定定瞧他片刻,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幽静峡谷回荡,惊起群鸟。“好!好!好!有这股子狠劲儿,说不定真能成事儿。我这便送你们过河,不过事先说好,进了镇子,是死是活可就各凭天命咯。”

 摆渡人跳入一叶扁舟,众人鱼贯而入。舟行水上,如履平地,水波不兴。摆渡人立在船头,衣袂随风扬起,似与这幽森峡谷融为一体。不多时,鬼魅峡镇已遥遥在望,镇口石碑斑驳,刻着“鬼魅峡镇”四个大字,字迹已被风沙侵蚀大半,透着股苍凉悲壮。

 众人刚登上岸,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腐朽、阴森与绝望的气息,仿佛整个镇子都被一层无形的黑幕所笼罩。李长风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伏魔剑,警惕地环顾四周。张云鹤也紧随其后,桃木剑已悄然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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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缓缓地朝着镇子里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周围的寂静让人感到窒息,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那声音在寂静的镇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惊扰了沉睡的恶魔。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隐隐传来,那哭声凄惨哀怨,如泣如诉,让人毛骨悚然。众人顿时警觉起来,目光四处搜寻,却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清虚子紧紧地跟在李长风身后,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眼神依然坚定。他小声地对李长风说道:“师兄,这里感觉不太对劲,我们要小心一些。”李长风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惊慌。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街道两旁屋舍低矮破旧,墙皮剥落,露出里头腐朽木架。门窗紧闭,却隐隐透出绿莹莹光亮,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脚下的石板路满是青苔,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声响,瘆人得很。

 “这镇子死气沉沉,怎的连个活人都瞧不见?”清虚子压低声音,环顾四周。张云鹤捻动桃木念珠,面色凝重:“怕是都被那邪祟困在宅中,或是...”他话未说完,众人已心领神会。

 忽然,一阵呜咽传来,声音细弱蚊蝇,却在这寂静镇子格外清晰。众人循声找去,只见街角一扇破旧木门虚掩,门缝透出丝丝血光。李长风示意众人噤声,悄然推门而入。

 屋里弥漫着浓重血腥气,呛得人呼吸一窒。堂屋正中摆着张八仙桌,桌上供着个黑陶罐,罐身绘满诡异符文,正往外渗着血珠。罐旁跪着个老妪,满头白发蓬乱,身上衣衫破烂,正对着陶罐喃喃自语:“河神爷啊,求您饶过俺们吧,这便把今年的供奉送上,您可千万莫要发怒啊。”

 “大娘,莫要怕,我们是龙虎山的道士,来除掉那邪祟,救大伙儿脱困。”李长风温声安慰。老妪闻声抬头,浑浊眼眸满是惊恐:“你们...你们可莫要胡来,河神爷神通广大,惹怒了它,咱整座镇子都得遭殃啊。”

 张云鹤走上前,从袖中掏出张净心符,贴在老妪额间:“大娘莫怕,这符能定心神,您且把这河神作祟的事儿细细说来。”老妪身子一僵,片刻后似缓过劲儿,哆哆嗦嗦讲起镇上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