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乌合之众(第3页)
这时候修女们开始共同吟唱圣歌，沙利叶修女在修女们的圣歌声中款款登上台阶。教堂门口的群众们已经都安静了下来，好像在等待着这代表圣教会的大修女讲话。沙利叶呼喊道：“亲爱的兄弟姊妹们！上主看到了你们！听到了你们的恳求！今天，今天终于降下福音，上主要惩罚这群假借教会欺压百姓的暴徒们！”
群众们有些疑惑，他们都知道这群暴徒幕后的老板就是教会啊？但是法利叶这么一说教会竟然也成了受害者，群众中有几个人开始嘘她。法利叶立刻又高喊道：“长久以来，他们敲诈勒索欺男霸女私设公堂谋财害命无恶不作！如今正义的使者来到我们罗林！终于驱逐了邪恶的统治，解放了我们的市镇！”
法利叶这两句话把教会和‘肃清队’之间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很快弗兰西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了，他觉得法利叶马上要利用自己来给教会站台了。果然法利叶马上又高喊说道：“这群暴徒丧尽天良，他们胁迫教会充当挡箭牌，还侵占了修道院的教堂作为巢穴。我们这些弱小的修女都是上主的羔羊，根本无法反抗他们的淫威啊~！”
民众们中发出了一阵嗡嗡声，看来是法利叶的话起了作用。随后法利叶果然把目光投向了弗兰西，她高喊道：“还好教廷派来了救兵，我们的大英雄来自法兰的战神王子弗兰西拯救了我们！他不但在陆桥，在北方，还是再罗林。他一次又一次拯救了我们！如今就在罗林邪教事件之后，弗兰西王子再一次拯救了我们！让我们为战神王子欢呼！”
刚才还有些疑惑的群众听到如雷贯耳的名人来到了自己身边，马上兴奋的忘记了思考大家开始欢呼起来。法利叶适时让修女们一起带领着大家高呼起来：‘战神王子！战神王子！战神王子！’
很快民众们也跟着高喊起来，‘战神王子’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人群之中的弗兰西恨得牙根痒痒，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法利叶这老女人利用了！虽然极其愤怒，但身边不明真相的民众们兴奋异常。法利叶不断的鼓动这群众们，还挥舞手臂示意大家还不够虔诚，再大声一点，再大声一点！
弗兰西茫然的看着身边的群众，他陷入了彷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是该和法利叶合作让这些披着圣衣的恶魔蒙混过关？还是当场揭发她们与‘肃清队’勾结的罪行发动群众？亦或是干脆一走了之让这群愚昧的民众自生自灭？彷徨之中弗兰西转身四望，围着他的民众热情似火，各个眼中充满了希望。
这个时候身后的昂泰拉突然开口说话了：“主人，草原上…鬣狗是杀不尽的，狮子…必须知道…什么时候停止。”
这一句富含哲理的阿兹狄谚语似乎让弗兰西明白些什么。是的，昂泰拉是对的，如今剪除了这依附于圣教会的‘肃清队’，就等于暂时把这里的百姓救出了火海。虽然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的拯救他们，但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即使现在不惜代价与圣教会翻脸，就算处死了沙利叶这老妖婆，圣教会也很快会派新的审判长前来，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还不如见好就收，今天这沙利叶抖机灵让圣教会和‘肃清队’撇清了干系，但也等于‘献祭’了‘肃清队’。以后她若是再想在罗林继续为非作歹，谁还会当下一个被弃掉的‘棋子’呢？而且这次之后她也必定有所收敛，本地民众应该能好过一阵子。如果今天民众真的群情激奋发生了暴动，宰了沙利叶是小，闹出暴动是大！甚至会彻底搞垮北伐旧都的大业啊！
‘民众就是一群没有方向的洪水！一旦这洪水奔流起来，对任何事物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包括民众自己。’弗兰西心中浮现出了《费德林大帝手记》中的这段话。想起就在不久前罗林教案时，那些对圣教会绝望的难民们，跑进深山堕入邪教。然后躲进山洞里剥皮吃人的情景还让他历历在目。真的引发了民变，可能就会触发第二次罗林教案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未来有朝一日大业将成，帝国建立！我必让这些衣冠禽兽挨个公审！’弗兰西咬牙切齿狠狠的在内心念道。
是的，这次他必须放过沙利叶这妖婆，要跟圣教会合作，还要给足教廷面子。这样才能继续北伐大业！法兰才能借势崛起，有朝一日重建帝国！想到这里弗兰西愤恨的闭上了眼睛，整理了一下心情。随后缓缓举起右手，强迫自己咧开嘴假笑着向民众们致意！
民众们看到果然是战神王子亲临，整个教堂前瞬间变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洋！
之后的事情就如大家猜想的那样：民众们欢呼着揪住这些‘肃清队’的成员押解到了教堂前，处死他们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最终象征圣教会权威的沙利叶大修女，决定顺应民意下令处决这些‘肃清队’的坏蛋。民众们听到决定后，仿佛沉冤得雪一样高喊起：“圣教会万岁，战神王子万岁”。
随后民众们组成了如同过节一样的狂欢队伍，压着这些‘肃清队’的替罪羊。穿过街道来到镇中心的喷泉广场，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送上了他们自己搭建的断头台。最后的那个身形佝偻的掏粪工‘伪法官’，也被挂上‘暴徒’的牌子绞死在了喷泉上，他的尸体替换了先前挂在‘驱逐者’美迪奇右臂
新的尸体也随着瑟瑟的秋风左右摇晃，好像是死神的化身一样在空中飘荡。弗兰西望着那尸体想起了书上的另一段话：
“……因此任何统治者都必须明白，自己驾驭的一头怎样的野兽。
你必须用到一切你能够用到的办法，去教育、去蛊惑，去关爱、去责罚，去怜悯、去恐吓，去妥协、去背叛，去联合，去暗杀，去承诺，去用尽一切方法，毫无底线的、心存希望的去驯服这头野兽！
让它如你心愿一般的去成长强大，让它成为一头世人敬畏又害怕的利维坦！然后驾驭着它去成就属于所有全人类的辉煌。这头野兽叫做国家！
----费德林大帝手记，终章第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