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卿欢慕容卿默

27-30

    第27章 第27章那些念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天夜里,裴珩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正院的,但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和母亲说过的话,“有一些事倒也不必那么着急,母亲觉得韩嵩不错,可那都是从前,韩家遭逢变故现下如何当真说不清,毕竟人心易变。”
 




    这还是裴珩头一回这般直白的说起自己的想法。
 




    他的内心实则有些许的紧张,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半分。
 




    他一向冷淡,永宁候夫人也早就已经习惯,根本没有觉查出来裴珩今日和以往到底有何不同。
 




    裴姝不知兄长心思,只是她着实不喜欢这个韩嵩,见状立刻点头,恨不得母亲立刻将那画像抛诸脑后。
 




    永宁候夫人见儿子和闺女都那么说,倒也认真的考虑起来,“你们说的也在理,还需要好好的观望观望,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
 




    “那你们来瞧瞧这几个可还好?”
 




    永宁候夫人的声音很温柔,可这会儿却化为了利刃,直直的戳到裴珩的心上。
 




    他一点儿也不想帮着沈瓷选什么夫婿,恨不得将这些碍眼的画像统统扔了干净。
 




    但裴珩很冷静,他坐在母亲的身边,当真如她所愿,认认真真的看起那些画像来,上头有一大半的人裴珩不认识,只认识小部分。
 




    他有些疑惑母亲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出这些的,毕竟她母亲身份如此,能到她跟前的人,身份地位怎么也不会低。
 




    裴珩本意不过是想看看这些画像上的到底是什么人,谁知他娘居然还能一个个解释起来,“这是张家的公子,这是王家的二公子…”
 




    他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听着。
 




    听到后来,脸色已经越来越黑,可他竟然还能冷静的回应母亲的话,瞧着跟个没事人似得。
 




    裴姝看了眼母亲,又忍不住的去看了一眼哥哥。
 




    她心中一直隐隐约约的有一些猜测,但是不敢确定,也不敢让母亲察觉,原本这些心思是被她藏在心里的,可谁知道母亲竟然要给沈姐姐择婿,选的还是一些落魄世家。
 




    裴姝嫌弃的不得了,就对着这些画像诸多挑剔。
 




    谁知竟让哥哥给撞上,她烦躁的同时却又松了一口气。
 




    兄妹俩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默契,对着那堆画像就是一通数落,惹得永宁候夫人都有些怀疑自己。
 




    “当真这么不好吗?”
 




    裴姝深以为然的点头,“沈姐姐那般好,他们不配。”
 




    永宁候夫人不知自家女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因为被儿女接二连三的反驳,她倒也淡了和儿女商量的心思,“你们俩若是有事就自个儿散去,我还是改日去找你们姑姑商议才是正经事。”
 




    永宁候夫人都觉着自己找他二人一块看画像,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
 




    兄妹俩几乎是被母亲给赶出来的,裴姝看着裴珩欲言又止,而裴珩这会子,什么话都不想说,和妹妹打过招呼后便回了住处。
 




    裴姝也没有逗留太久,领着丫鬟回了住处。
 




    她洗漱过后便早早的歇下,想着明日要找什么借口去忠毅伯府一趟。
 




    至于裴珩,一整晚都是心绪不宁的,便是回到书房也没能冷静下来,他想起母亲说的那些话,心中就非常的不耐。
 




    今日买好的首饰这会儿整整齐齐的放在面前,裴珩没有打开也能够清晰的记得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牡丹样式的发簪。
 




    他还没来得及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将东西送出去,还没有看见她收到首饰时候欣喜的模样,就听闻她要议亲的事情。
 




    这无疑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心中烦闷不已。
 




    而这份厌烦,却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当真是可笑得很  ,他连自己为什么难受都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难受,心远远比自己的思想来的更为诚实。
 




    裴珩坐了许久,本是想要看书,让自己冷静一些,可书还没翻开一页就被他扔的远远的,看着面前白色的纸,忍不住的拿出笔开始写她的名字。
 




    他知道她的名字,却一直都不知道是哪一个字。
 




    即使到如今,他们已经渐渐的熟悉,她已经将他放在了眼中,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即便裴珩知道他在沈瓷的心目中只是表姐的表哥。
 




    他也依旧觉得不算太糟糕。
 




    但他对她的称呼,依旧还是沈姑娘,裴珩心中也许是不愿的,可是他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可以改变。
 




    或许是有机会的,只是裴珩并不愿意听到沈瓷称呼他为“表哥”。
 




    在今日之前,裴珩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心思,可是今日,他忽然就明白了缘由。
 




    裴珩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想起了楚修筠和楚景澄第一次提起沈瓷的时候。
 




    也想起了,他们邀请他一块儿去买糕点的事情。
 




    文房四宝,脂粉钗环,楚修筠和楚景澄从未在他的面前有过什么避讳,所以,裴珩对沈瓷并不陌生。
 




    他知道她许多的事,也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
 




    如若不然,被退婚的时候她大抵就要撑不下去了。
 




    裴珩同样没有办法忘记第一次见到沈瓷时候的模样,他对她不陌生,而她对他,却陌生极了。那是裴珩头一次感觉到挫败,他曾自以为是的认为有许多人都是认得他的。
 




    原来,有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她,即便…他是她表姐的表哥。
 




    有着这样一层亲近的关系。
 




    他永远都记得那日午后,她站在绚烂的阳光之中,明媚而又耀眼,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到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办法忘记。
 




    有些事情想明白之后,就会变得非常的简单。
 




    那些寤寐思服和辗转反侧,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他会在意沈瓷的目光,也会在意她的喜好,更会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
 




    有一些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当局者迷,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许看清了,只是自己不懂。
 




    如今懂得了,却又不知是不是太晚。
 




    他不想,当沈瓷的表哥。
 




    裴珩心中思绪万千,可面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劲的在写字,写下了她的名字,因为不知道是哪一个字,他将所有的字一一的试了过去。
 




    沈辞,沈慈,沈词,沈瓷…
 




    裴珩不知道哪一个是,他无比的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多问一句,那时候的自己心无旁骛,他可以确信,自己即便是问了也不会让任何人觉察出问题来。
 




    但那时候的他,并不屑问一个姑娘的名字。
 




    后来想要知道的时候,早已经问心有愧,那一句一句的“沈姑娘”,是疏离还是克制,其实只有裴珩自己才知道。
 




    原来,从不是什么怜惜她孤苦。
 




    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简简单单,仅此而已。
 




    他喜欢她,所以才会想要看到她。
 




    他喜欢她,所以才会想要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会注意到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仅此而已,简单而又纯粹。
 




    只是裴珩成长至今,早已经不习惯简单和纯粹,这才会直到今日才想明白这些事。
 




    许久之后,裴珩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自己写满的纸张和被圈出来的名字,缓缓的勾了勾唇,韩嵩并非良配,论家世样貌,论学识地位。
 




    裴珩相信,韩嵩远远比不过自己。
 




    他相信自己并不会输给韩嵩。
 




    裴珩想入非非了半晌,那日夜里罕见的失眠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也迅速的冷静下来,没有冲动的失去理智。
 




    因为他知道究竟有多少的问题需要解决,还有许多的麻烦,还没有摆平。
 




    他虽厌烦韩嵩,但也明白母亲为何会选上韩嵩,只因为在许多人的眼中,韩嵩是沈瓷最好的选择,裴珩不屑的笑起,那算什么最好的选择?
 




    裴珩笃定韩嵩配不上沈瓷,可他却不知道沈瓷心中是怎么想的。
 




    好在,时间尚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还有很多的时间。
 




    *
 




    一宿没睡,裴珩这会儿头疼欲裂,他自幼循规蹈矩,这是头一回这般出格,他本想就这般去上朝,但他倒也没想着要硬撑。
 




    便命长鸣去告了假,找了借口说自己染了风寒。
 




    不然院子里亮了一夜的灯,他没法解释。
 




    原本他院子里亮了一夜的灯并非是什么大事,可昨夜母亲才说起沈瓷的亲事,他并不记得自己昨日在母亲面前究竟有没有失态,他只想杜绝母亲一切的联想。
 




    免得给沈瓷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裴珩将所有的可能都想的明明白白,但永宁候夫人全然不知裴珩的心思,还以为他是真的染了风寒,忙命人去请大夫。
 




    担心他太过劳累,又敲打下人好生的伺候着。
 




    用早膳的时候瞧见裴姝,还同女儿说起这事儿来,“翰林院的差事不好当,你哥哥才去了多久,就累病了,真真是…”
 




    永宁候夫人心疼的不得了。
 




    倒是裴姝,觉得有些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这些猜测,她并没有告诉母亲。
 




    裴家兄妹都不是什么蠢人,有些事情不用母亲明说就能知晓她的态度,韩嵩也许在许多人的眼中都是良配,般配沈瓷绰绰有余。
 




    可在裴家兄妹眼中,当真不算什么。
 




    裴姝没有急着要去弄明白兄长的心意,反而是差丫鬟去忠毅伯府送了帖子,有许多的事情,她还是要自己弄明白才可以。
 




    忠毅伯府一直都在忙碌着楚映梦的婚事,前些日子楚映梦一直都在找寻头面,昨日总算是选好了,了却了一桩心事,但也因此遇上了沈瓷的故人。
 




    这件事儿裴姝还不太清楚。
 




    今日见面听楚思怡提及,心中也满是好奇,只是裴大姑娘从来都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并不会刻意的问起。
 




    倒是沈瓷被她们几个看的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她们几个一副不愿勾起她伤心事的模样,让沈瓷好生的歉疚。
 




    她和秦月的往事,同伤心事根本就扯不上关系,只是她年少无知,干了不少的荒唐事。
 




    “那姑娘名唤秦月,她爹从前是平江知府。”沈瓷有一点想捂住自己的脸,但却被自己给生生的忍住,只希望这样子就能掩耳盗铃,妄图欺骗自己她说的是正经事。
 




    “我爹爹是节度使,自然有所往来。”沈瓷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一些过于谦虚,平江节度使和平江知府,那是能够放在一起比较的吗?
 




    因为沈毅的缘故,沈瓷在平江可以说是横着走的。
 




    人人都讨好她,捧着她。
 




    家中如此,外头也是如此。
 




    自然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
 




    “我和秦月之间,曾经有一些过节,我跟她抢过首饰。”沈瓷轻声的开口,具体是什么过节,她到现在根本已经记不得了,她只依稀记得秦月有些咄咄逼人,惹得沈瓷有些烦躁。
 




    秦月喜欢牡丹,她为了同秦月赌气,便让人将平江所有的牡丹首饰全给买了回来,平江虽比不上金陵繁华,但也不是个小地方,那么多的首饰自然也不便宜。
 




    其实银钱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那么多的首饰,头上戴的,手上戴的,腰间坠着的,金银玉都有,她根本就戴不完,她娘回到家里看着满屋子的“牡丹”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追问了许久,沈瓷才将自己做的荒唐事说了出来。
 




    这首饰退是不能退的,那岂不是打了沈瓷的脸,若宣扬出去旁人指不定还以为沈毅要破产。
 




    于是只能拿来送。
 




    那段时间
 




    不管是谁家送礼,节度使府上的回礼送的都是牡丹,有心者细细的打听,明白是节度使府上女眷喜欢,但节度使府上的女眷只有两人。
 




    沈夫人出门从不会戴和牡丹有关的东西。
 




    倒是沈姑娘身上都是,所以大家伙儿心中了然,原来是沈瓷喜欢。
 




    故而平江的那些姑娘少妇们都有意的规避着不愿和沈瓷撞上,这才有了秦月对沈瓷的误会,误以为她是霸道。
 




    但天可怜见的,沈瓷哪里是喜欢牡丹?
 




    分明是因为买的太多被母亲责罚,母亲罚了她一年的月钱,还勒令她这一年都不能买别的首饰,只能戴自己买回来的那些。
 




    沈瓷从愤怒到抗议,后面又抱着母亲撒娇,她娘都不为所动,沈瓷闹了好几日最终只能接受,认命的在那堆首饰里面挑挑拣拣,倒还是选出了不少喜欢的。
 




    “表姐,你还会和人抢首饰呢?”楚思怡忍不住的睁大了眼睛。
 




    沈瓷淡淡的别开眼,实在是有一些不好意思开口,她从前干过的那些事,不提也罢。
 




    “姝儿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沈瓷有意识的开始岔开话题,这话题转变的非常生硬,半点都不委婉,其余三人明白沈瓷的态度一个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裴姝今日是过来试探的,但她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台阶都已经递过来,若是不往上头踩岂不可惜?
 




    “哥哥昨日染了风寒,瞧着还挺严重的,今日卧床不起晨起告了假都没有去上朝。”裴姝有些苦恼道。
 




    “什么?表哥病了?”
 




    “可还好,有没有请大夫上门瞧一瞧?”
 




    姐妹俩同时开口,唯有沈瓷一言不发,但眼中也有担忧之色。
 




    裴姝松了一口气,好歹沈姐姐心里头还是担心哥哥的,表姐放心,已经请大夫瞧过,大夫说是忧思过重没有大碍,想来是在翰林院当职太过辛苦,可哥哥说这是他的职责,算不上辛苦的。”
 




    “表哥对自己的要求一向都是很高的,但也要注意身体。”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一直劝着哥哥,但哥哥就是不听。”裴姝状若苦恼的开口,单手托着下巴无奈道,“母亲一直都说要给哥哥寻一门亲事,好让他们互相照顾,谁知哥哥一直都推托,先前还说什么要先立业再成家…”
 




    “姑姑要给表哥议亲了吗?”楚思怡睁大了眼睛问道,“我们那未来嫂嫂是谁?长得如何?性子可好相与?”
 




    楚思怡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连楚映梦也是一脸的好奇。
 




    沈瓷…瓷依旧是最平静的那个。
 




    除了先前听到裴珩染了风寒有些关心之外,她对裴珩要不要议亲根本就毫不关心。
 




    裴姝:“……”
 




    这可怎么是好?
 




    她直觉这话题不能在这么继续下去,免得越描越黑,但越说越兴奋的姐妹俩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先立业在成家,但表哥如今已经是状元,应当也算是立业了?”楚思怡开口询问。
 




    楚映梦煞有介事的点头。
 




    姐妹俩就开始思索着舅母到底会给表哥选什么样的姑娘,眼看这话题越来越离谱,裴姝急急忙忙的喊停。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可不好胡乱猜测的,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裴姝认真的开口。
 




    楚思怡和楚映梦连连点头,“的确如此,不能胡乱的说道。”
 




    经此一役,裴姝也明白此时此刻不能循循善诱,谁知表姐和思怡会将话题歪到哪里去?倒不如她主动出击,“其实这一次过来,是因为有些事要麻烦姐妹们的…”
 




    裴姝的脸微微的有些红,她从小到大头一次扯谎骗人,这会儿心虚的不行,声音自然也很低很低,“从前我生病,哥哥都会给我带双月楼的糕点,我想着也为哥哥去买一些,只是我一个人有一些不敢出门。”
 




    楚映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自然是答应的。
 




    “你等我们换一身衣服,一块儿去双月楼看看。”楚映梦二话不说的应下,楚思怡早就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兴高采烈的回去换衣裳。
 




    就是沈瓷很不想出门。
 




    倒不是因为和裴珩不熟悉才不愿一块儿去,若是金陵没有秦月在,她自然是欣然前往,但这会儿秦月在,若是再撞上…
 




    就在沈瓷想着要找什么借口留在家中的时候,就见裴姝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沈姐姐,你怎么不去换衣服?”
 




    面对着裴姝那亮晶晶的眼眸,沈瓷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点头应下。
 




    “我这就回去换衣裳。”
 




    因为楚映梦要绣嫁衣,这些日子以来她们时常待在楚映梦这儿,裴姝今日过来也是在这里和她们相见。三人各自回到住处换衣裳,裴姝则是留在留在楚映梦的屋子里坐着,因为和表姐最近,她倒是能够问更多的话。
 




    裴姝难得有和表姐单独相处的机会,便半点都不迂回,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表姐可知道沈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楚映梦摇头,说不清楚。
 




    “阿瓷很少说起这些。”楚映梦开口回答,上一回端阳节在裴家的别院,沈瓷虽然说过心仪的男子要比自家爹爹厉害。
 




    但以楚映梦对沈瓷的了解,这话十有八九是个幌子,压根就是搪塞人的。
 




    “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些来了?”楚映梦满脸的疑惑,只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姝就知道有些事儿偷偷摸摸的是不成的,思怡大大咧咧的倒是不会多想,可表姐哪有那么好糊弄的?
 




    好在裴姝原本也没打算糊弄。
 




    “其实是我娘让我问的。”裴姝有些无奈的开口,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果然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但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的,她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娘亲让我问问沈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这样才好给她择婿。”
 




    裴姝半真半假的开口,说姑姑托了她母亲帮忙相看人家,母亲拿不定主意,这才让她来探一探口风。
 




    这些话都是真的,即便表姐说到姑姑的面前去,也是真的。
 




    裴姝半点都不慌。
 




    “就是这话我不好当着沈姐姐的面说起,这才来问了表姐。”
 




    她其实也就是想知道,沈姐姐会不会喜欢她哥哥那样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楚映梦听罢缘由根本没怀疑什么,自从成安伯府来退亲之后,阿瓷的婚事,就一直是祖母和母亲心里的一根刺。
 




    就连她那个忙碌非常的爹,也还记得这事儿。
 




    但阿瓷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们还真的不怎么清楚,“你别看阿瓷成日里和我们待在一块儿,但其实阿瓷心里在想些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思怡闹腾,但关于思怡的事情,我们大多都知道,可阿瓷不一样,她极少说自己的事情…”楚映梦也很头疼。
 




    两人想到这里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不多时楚思怡过来了,楚映梦便没再说话,倒不是信不过妹妹,只是思怡大大咧咧的,一会儿想不明白直接去问了沈瓷。
 




    那到时候指不定会有多尴尬。
 




    姐妹俩有了默契,约定要慢慢的试探,多多的观察。
 




    裴姝心里存了事,她其实很着急,但尚且还有理智在,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着急的。
 




    几人高高兴兴的一同去了双月楼。
 




    作为金陵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双月楼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是人满为患,打发了小厮去排队之后,几人便去了绣坊。
 




    临出门前沈瓷检查了自己的绣篮,发现许多丝线已经不多,便想着要出来买一些。
 




    楚映梦也有这个打算。
 




    实则府上会有专人来采买,只不过这采买一月一回委实麻烦,倒不如她们自己出来买,更能够选到合适的。
 




    其实她们几个人里头,唯有沈瓷对这些感兴趣,楚映梦如今能耐下性子挑选,纯粹是因为要绣嫁衣。
 




    沈瓷心情甚好的挑选着绣线,但她没有想到有些时候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绣坊她又遇
 




    上了秦月。
 




    两人面面相觑,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秦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瓷,“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瓷只觉得秦月问的话有一些多余,这里是绣坊,她来这里当然是为了买绣线不然还能做什么,沈瓷扬了扬手中的丝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秦月其实有所猜测,但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望着面前这个温柔娴雅的姑娘,实在是很难将她和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沈瓷当做一个人。
 




    秦月的眼神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沈瓷不愿被人当做猴子一样的围观,有些无奈的开口,“秦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若是无事,我和表姐还有妹妹们就先行一步。”
 




    沈瓷礼数周全的告辞,但这些说辞却刺激到了秦月,她盯着沈瓷的眼神愈发的灼热起来,惹得沈瓷莫名其妙。
 




    就在沈瓷忍不住要追问的时候,秦月终于说了话,“沈瓷,你老实的告诉我。”
 




    “嗯?”
 




    “你来金陵之后,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秦月目光炯炯。
 




    沈瓷:“……”
 




    她这会儿无比的后悔当年惹上了秦月,若早知如此,她一定不会和秦月抢什么首饰的。
 




    不仅当初戴了一年的牡丹,时隔多年还要被迫一遍一遍的回忆,真真是无比痛苦。
 




    眼看气氛渐渐的变得僵持,楚映梦在关键时刻开了口,给了她们俩一个台阶下,沈瓷对着秦月寒暄了几句,秦月也硬着头皮应和了几句。
 




    而后就分道扬镳,恨不得从未见过对方。
 




    几人回到马车上之后,又一脸深思的看着沈瓷。
 




    沈瓷:“……”
 




    果真今日是不适合出门的。
 




    *
 




    双月楼的糕点,最后还是送到了裴珩的手中,即便它只是裴姝的一个借口,但做戏总是要做全套的。
 




    “我瞧着哥哥也喜欢双月楼的糕点,今日便约上表姐和沈姐姐一道出门去买了些回来。”裴姝将糕点放到了裴珩的桌上,里头的糕点琳琅满目,都是双月楼的招牌,但裴姝今日还特意放上了沈瓷喜欢的云片糕。
 




    沈瓷喜欢云片糕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知道,她的哥哥也知道。
 




    裴姝目光不受控制的瞥了过来,而她的哥哥,也不出所料的捏起了云片糕。
 




    “你今日去了忠毅伯府?”裴珩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裴姝盯着那云片糕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应,“嗯,哥哥染了风寒,我有一些担心。”
 




    “如今见哥哥大好,我和母亲也能够放心些。”裴姝笑盈盈的开口,目光纯粹清澈,倒是让裴珩有一些歉疚。
 




    “我没有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翰林院的公务其实并不忙碌,只是母亲太过于担心。”
 




    “但母亲说的也不错,哥哥还是要多多的顾及自己。”裴姝忍不住的规劝了几句,点到即止也不会惹人反感。
 




    裴珩配合的应下。
 




    兄妹俩岁数相差不少,可裴姝早慧,裴珩也疼爱这个妹妹,二人倒也时常这么一处说话,并不会尴尬。
 




    裴姝看了眼兄长,欢欢喜喜的和哥哥提及今日出门遇上的事情,“我们今日去绣坊的时候,遇上了沈姐姐在平江的熟人,那姑娘可爱极了,一直盯着沈姐姐看,还问她是不是来了金陵之后被什么人给夺舍了。”
 




    “…为何,会有这么一说?”
 




    裴珩问起这些的时候多少是有一些尴尬的。
 




    按理,他只需要好好的听着就好,就如同从前听楚修筠和楚景澄说话那般,兄弟俩和沈瓷男女有别,能知道的事情也是有限。
 




    并不会和裴姝一样,能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追问显得特别的不合适。
 




    裴珩没有问是谁,因为他已经猜测到那人是谁。
 




    他也知道这时候追问不是一件很礼貌的事情,但裴珩早已经不想当一个正人君子,颇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若非担心坏了沈瓷的名誉,他估摸着都懒得装。
 




    “我和表姐原本也很好奇,回去的路上大家问起沈姐姐才说起她们之间的纠葛,原是沈姐姐和那位姑娘曾经有过过节,我们原先还以为是什么过节,细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首饰。”裴姝说话很有技巧。
 




    她这会子努力的告诉自己忽略哥哥和沈姐姐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就当是她在和哥哥分享关于表姐的一些事。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的,坐在一块儿说一说彼此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兄妹俩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达成了共识。
 




    裴珩并不愿表现出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而裴姝也不好多说。
 




    她只是觉察到哥哥的喜欢,想要让哥哥得偿所愿,却又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哥哥,就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她说的话,从来都点到即止。
 




    未来如何,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
 




    永宁侯府暗潮汹涌,沈瓷一概不知。
 




    她的日子还是平平淡淡的过,每日给舅母请安过后,不是去陪着外祖母,就是陪着表姐绣嫁衣,在陪同的日子里,她又绣好了不少的小玩意,香囊荷包应有尽有。
 




    如今莫说是楚映梦和楚思怡,就连楚家兄弟的荷包也是常换常新。
 




    这事儿不知怎么被裴珩发现了,他盯着二人的荷包看了许久,又忍不住的给他们布置了一堆的课业,惹得兄弟二人莫名其妙,见天的想知道在朝堂之上到底谁给了他们表哥气受。
 




    可也是拜这件事所赐,兄弟二人的课业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裴珩这飞醋来的莫名其妙,他其实心中也清楚,楚家兄弟看待沈瓷就如同他看待楚映梦一样,这荷包的原委他也已经弄明白,纯粹是陪着楚映梦绣嫁衣无聊时所做。
 




    若非嫁衣需要亲手绣,估摸着她都要帮楚映梦将嫁衣赶制出来。
 




    但就算知晓来龙去脉,裴珩也不想放过兄弟二人。
 




    裴珩心中早已经积怨已久,长寿面没有他的份,香囊没有他的份,如今就连练手的荷包,也没有他的份。
 




    他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第28章 第28章七夕,是一个极好的日子。……
 




    沈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表哥们越来越忙碌,时常回到府上便待在书房埋头苦读,她看的一愣一愣的,“科举不是还要三年?”
 




    “他们可不是因为科举才这么忙碌的。”楚映梦笑着开口,沈瓷不明所以,问及原因时倒没有人隐瞒她。
 




    “表哥最近不知怎么了,见天的给哥哥们布置课业,似乎是嫌他们太笨。”楚思怡说起这话的时候表情尤其夸张,“表哥也不想想,若是同他比起来,能有几个人是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