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层浪玉璇灵
第10章 时痕履
海鸥df-1相机的快门声惊醒了展柜里的千层底布鞋。李秀兰转动轮椅,看见晨雾中站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胸前的海鸥相机挂着1959年产的"上海"牌镜头盖。他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拖得很长,末端恰好触到杨建国那台义肢改装的监测仪。
"这双鞋,"老者指着1945年的展品,日语混着温州腔,"应该缺了左脚的第三层衬布。"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防弹玻璃,锈迹在表面留下蝌蚪状的密码——正是秀兰植入耳垂芯片的激活序列。
张卫东冲进博物馆时,老者的相机正对着《万民书》皮肤展柜。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卫东看见胶片上浮现双重影像:1984年的排污口与1945年的日军实验室重叠,杨建国父亲被绑的身影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少年——正是老者年轻时的脸。
"吉川孝雄,731部队第4科资料员。"老者摘下假发,露出布满癞痕的头皮,"也是杨桑的解剖学老师。"他掀起裤管,小腿皮肤上缝着块百纳布,纹路与秀兰移植的《万民书》完全吻合。
防空洞的透析机突然报警。屏幕上的杨建国心电图变成莫尔斯密码,翻译过来是"查相机胶卷盒"。卫东拆开老者的海鸥相机,在暗格里找到卷未显影的胶片——浸泡在硫化剂中的底片显出血字:1967年,陈阿发祖父在红星厂接收日军遗留的十二桶芥子气。
暴雨夜,神秘访客消失在博物馆通风管。秀兰追踪他遗留的樟脑味来到防空洞深处,手电筒照见墙内嵌着的铁盒。盒内日军实验日志的空白页,用患者泪液写着1972年杨建国的黑龙江日记:"今日救苏联专家瓦西里,他给的胶片藏在收割机火花塞。"
瓦西里的名字刺痛秀兰的记忆。她翻开专利证书的封底,防伪水印里藏着个斯拉夫字母"В",正是杨建国义肢里的微型胶卷盒编号。当卫东将胶片投影在江面,1972年的麦田燃烧成2015年的排污口,瓦西里与吉川孝雄的身影在火焰中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