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晋江独发】冥宾一位里面请 【晋江独……

    烛焰摇曳,囍衣轻舞。



    罗诗琴被红衣波涛淹没,怔愣地看着从她身侧越过的鬼嫁娘们。



    她们和先前对峙的麻娘一样,被红白色的盖头遮挡了面容,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身形悉数掩盖在这一袭嫁衣之下。



    像是被囍服囚禁的菟丝花,又像是即将突破所有束缚的野雏菊。



    女孩们舒展手臂,被牵动的厚重囍服高高扬起,随后轻缓搭在了被麻绳吊住的鬼嫁娘身上。



    白皙的手指扯住粗糙的麻线,鬼嫁娘们将她拥在其中,或扯或撕,誓要将囚禁她的麻绳弄断。



    “阿芳……好阿芳……”



    轻柔空幽的声音在这片不大不小的空间门回响,没有砖瓦遮蔽的屋顶闪烁着微光。



    她们牵住麻娘的手,拂去她指节上残存的血污,一点一点地搓开将指节勒得泛黑的粗重麻绳。



    “好阿芳,别动手……”



    她们亲昵地唤着麻娘曾经自觉获得新生的名,将她围住,哀泣道:“好阿芳,快醒来……”



    醒过来,醒过来。



    别让自己的刀刃,对准曾经的自己。



    “蠢货!”



    “蠢新娘!”



    纸人们惊叫着扯进了手中的麻绳,慈眉善目再度变得怨毒。它们左右呼唤着,从黑暗中抛出了更多的麻绳,套在了这群它们眼中愚蠢新娘的脖颈间门!



    红白色的盖头被巨力拉扯得掉下,露出鬼嫁娘们真实的容貌。



    和被吊住的麻娘一样,她们各个都被缝上了嘴,锁骨胸膛被钉上了长钉。



    可唯独一双眼睛,一双本该被血色染透的眼睛,此刻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甚至迸发出耀眼的光。



    她们注视着被困住的麻娘,不顾套住自己的绳索,靠她越来越近。



    年轻的鬼嫁娘在绝望哀泣的麻娘耳边轻轻念道:“你听,阿芳是多好的名字。”



    年长的鬼嫁娘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你瞧,阿芳有多美的容颜。”



    她们围着她,告诉她:



    “你看,阿芳有颗多么炽热,且不甘平庸的心。”



    “阿芳啊阿芳,”



    “你难道甘愿成为敌人手中的利刃,对准曾经的自己吗?”



    “……”



    被吊住的鬼嫁娘扯了扯嘴角,大滩大滩的黑血从她的七窍滑落,聚汇成地上的血水洼。



    她终于开口,伸手按在自己胸口的长钉上,哀泣尖嚎,字字滴血:



    “我不愿……我不愿!”



    我入了大户人家的府邸,夫人小姐教我识字,说我有天赋,届时可送我入学,在管家的身后接班。



    我拼命地学、拼命地学!



    同村比她还要小的女孩被溺死,侥幸活下来地也被送去了别村。



    我见识短——可我也不想要那样的人生!



    那样一眼看得到尽头的……可悲的人生!!



    什么丈夫身边的乖顺女人?



    我不要当!



    我要的是向高处,是越来越高的地方!!



    我要逃!往别处逃!往高处逃!!



    我的生命如世间门所有生命顽强的杂草一般——若给我点水,我自得灿烂,若给我阳光,我自然繁花似锦!



    或许有那么一日,我将登在最高处,盛开出世间门最美的花!!



    若是有一日、若是有一日——!!



    麻娘尖叫着按住自己的脑袋,锋锐的黑色生蛆的指甲掐进额上的腐肉。



    她的双眼从绝望逐渐转变为愤恨,又转为可以燎原的火焰。



    我若没有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