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第2页)

 

    她定了定心神,从徜徉的思绪中抽出神,很快跟上了齐王的队伍。
 

    等进了齐王府,齐王对小皇子可谓是比亲儿子还好。做阿耶的还能打儿子,可他却只会恭恭敬敬,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并且和颜悦色。
 

    但从齐王从来不会带着下属在小皇子面前商议政事上来看,就能清楚他压根没将对方看在眼里。
 

    崔舒若在心中想着,依然能做到耳听六路,所以齐王一喊她,她便神色自然的抬眼看向他,微笑应声。
 

    “衡阳,你算一算何日适宜册封四皇子为帝”
 

    崔舒若翻开系统面板,看了眼日历和天气,问了齐王想要远些还是近些后,随口说了个黄历上记载且当天放晴的日子。
 

    齐王满意颔首,继续和旁人商议其他细节。
 

    崔舒若不擅长繁文缛节的礼仪规矩,所以后头的事基本同她无关,只需要静静听着便是。
 

    好不容易等到商议完,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行雪则上来递了一本册子,是鲁丘直送来的礼单。崔舒若和武将的关系一直不错,偶然送礼互赠并不稀奇,但能叫行雪如此慎重对待,可见礼单不一般。
 

    崔舒若打开册子,目光随意一扫,便知道了缘故。
 

    行雪则担忧的问,“鲁校尉的礼未免太重了些,怕是半副家当都送了来。奴婢实在是拿捏不好,得送怎样的回礼”
 

    崔舒若按下册子,轻笑道“他不是新添了个儿子吗,送些幼儿用的衣物银锁。”
 

    行雪点头称是,很快就下去办了。
 

    倒不是崔舒若贪财,收下重礼不过是为了安慰对方的心。就凭齐王对小皇子的礼遇,尽管小皇子会被立为傀儡皇帝,可齐王的态度明晃晃告诉众人,不得冒犯他。
 

    偏偏鲁丘直在路上用蒙汗药药倒小皇子,甚至在崔舒若会合之前态度也不甚恭敬。若是齐王想做实自己对皇权的尊敬,很可能拿鲁丘直开刀。
 

    但最后却没有,因为崔舒若已经罚过鲁丘直了,此事便算翻篇。
 

    只要鲁丘直放聪明些,便能从齐王的态度窥见崔舒若是如何救了自己一命。那么半副身家而已,同性命比较,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崔舒若送的那些东西,看似不值钱,却是交好的人家才会互送的。
 

    鲁丘直送礼是承情,崔舒若送礼是奠定了两家的交情。他满肚子弯弯绕绕,怕是武将里心眼子最多的,又懂得上位者的底线在哪,和这样的人交好,是件一本万利的买卖。
 

    在崔舒若和一些武将家眷交情渐浓时,小皇子也在齐王的扶持下在并州登基。
 

    齐王当众册立小皇子为皇帝,便等同于和汾水郡的皇帝分庭抗礼,他还昭告天下,希望所有人前来投靠效忠,以彰正统。
 

    当然,最后大多是靠齐王自己的势力打下地盘。不过,齐王手上有了小皇帝,便算师出有名,总比之前好听。
 

    随着齐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又占着正统的名分,明眼人都清楚他的胜算很大。于是也越来越有人来投靠,为的其实不是所谓正统,只是清楚自己手上的一点兵压根没有争霸天下的可能,倒不如认命,趁齐王还未称帝便来效忠,指不定来日还能有一席之地。
 

    而齐王也开始逐步蚕食整个北地。
 

    一切都蒸蒸日上,如预期的发展,除了崔舒若和魏成淮。
 

    他们俩见的很少,大多数是魏成淮在前线打仗,崔舒若在后面筹措粮草。见面的机会零星,几乎一个手掌都能数清楚。而且为了避讳猜忌,二人明面上不能太过亲近,连光明正大寄信都不成,每回都只能辗转递交到对方手上,和做贼也没甚区别了。
 

    但越是如此,越是叫人珍惜,隐隐间还有点说不明的刺激。
 

    两人的情义并没有因为分别而减少,反而愈加思念。
 

    在外行军打仗,便没有不苦的,即便是做将军的。说到底也是住在营帐里头,四处荒野,至于喝酒享乐,除非跟着位同样喜欢享乐的将军。
 

    但不论是赵巍衡,还是魏成淮,他们都军纪严明,以身作则,沉溺享乐自然是想都不要想。
 

    甚至是在打仗的间隙,好不容易能对着篝火,迎着夜风休息,也不过是一群大老粗坐在一块瞎聊天。
 

    比起一般的大老粗,他们要更俊秀好看些,因为里头有魏成淮。
 

    哦,还有赵巍衡。
 

    并几个心腹将领凑在一块。
 

    夜里风沙袭人,即便是点着火,四处都是把守的士兵也掩饰不了沙场萧瑟。
 

    赵巍衡竟弹着琵琶,奏得又快又急,铮铮如刀剑相鸣,其余将领都静静听着。没奈何,毕竟这鬼地方也没其他玩乐的法子,再说了,赵巍衡弹得确实是好。
 

    众将默然,沙场之上,即便是琵琶清音都变了味道。
 

    而魏成淮望着天上圆月,则从衣裳里取出一个略微磨损的香囊,握在宽厚修长的手里,轻轻摩挲。
 

    头顶,是一轮明月,清辉洒地。
 

    不知谁先开的头,突然就传来声声叹息。
 

    “娘希匹,也不知这仗什么时候打完,上回凯旋归家,我家幺女都认不得我了,吓得直往她阿娘怀里扑。”
 

    “那有啥好歹你回去阖家和和美美,不像老子,打了一年多的仗,回去只能见到爷娘的坟头,连送葬摔瓦盆都不成。我爷娘真是,上辈子没积够德,白养了我这个不孝子。”
 

    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
 

    好不容易赵巍衡弹完琵琶,终于有心思挪目光给其他人了,就见到魏成淮握着香囊不自觉轻笑的模样,不由得问,“成淮,这香囊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你如此宝贝”
 

    一旁的某个武将大笑调侃,“肯定是个小娘子送的。”
 

    那知魏成淮竟真的笑着点头,声如碎玉,目若朗星,俊美得和这些军营里的粗汉们泾渭分明。
 

    “嗯,心上人。”
 

    多少真话是玩笑时说出的,可惜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反倒是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笑够了,也有人秉着过来人的经验劝诫几句,“那你可得小心些,一年多没回去了,指不定你心上人等不着你,嫁人去了”
 

    “可不就是,听说齐大哥指腹为婚的小女娘就嫁人了,啧啧啧。”
 

    “真是可怜呀,不过我们这些武将沙场拼杀,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音信,哪天说不准死了连尸首都收敛不着,也怪不得人家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