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宗耀明冬三十娘

第166章、谁被阉得更多?(第2页)

皇帝亲口提到了官绅优免,性质越来越向新政靠拢。

但他说的还是这几个“倒霉蛋”的事。

“奴,奴,奴!”朱常洛如今是真生气,一脚捣了一个将为阉奴的,“你们功名在身,几个知道什么才是奴?未经他人苦,还大放厥词!”

天子“暴行”让群臣失色,真不顾忌今天这么行事之后传出去的朝野反应了吗?

难道是昨天去京营之后有了底气?

朱常洛又走到了那几个因为不孝子陡然现身而跪出来的朝参官面前:“有子如此,平日里是如何言传身教的?”

其中有两人的儿子在将为阉奴之列,有一个人又只有这一个独子。

但人人心中生怨就是了。

那个即将断子绝孙的骤然被如此打击,心中愤恨异常,咬着牙说道:“臣是疏于管教了。只是陛下何以责罚如此之重,竟不予改过之机?”

“你说朕责罚过重了?”

“黄口小儿聚而议论,争强好胜之余出言不逊辱及宫闱,自然全赖陛下天恩浩荡。臣虽羞惭难当,然只此一子,还望陛下垂帘!臣愿替罪就死!”

他也不提自己变成阉奴那种可能,但这也是彻底的以退为进了。

大祸突然降临,血脉要断绝,而且是极端的耻辱方式,由不得他不这样来选择。

不这样,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陛下,三思啊!”

“陛下!”王锡爵也站了出来,“这些议论,臣此前也有听闻。无知小儿狺狺狂吠,臣能置若罔闻,陛下回护犬子之心,臣已知之。然臣父子何德何能,岂可加天下非议与君父?臣请陛下恕之。”

父亲表态了,王衡也出来表态请恩。

要当朝将别人独子阉了或者让别人替子就死,传出去实在是暴戾名声。

朱常洛站在乾清门前,只见文臣齐齐跪下。

而令他意外的是,勋武这没有跪下一起求情。

他看了看王之桢,又看了徐文璧,不知是谁暗中提示了一下其他人。

一时泾渭分明。

跪在地上的文臣们自然也留意到这异样,许多人心里一沉。

难道是此前把最大隐忧往地方卫所身上隐、说什么割据引起的?

如果勋武都明确了皇帝这回只会让士绅出血,他们能坚定地站在皇帝这边,那什么地方卫所要求足给俸粮就靠不住了,什么地方割据更靠不住——除非某些地方士绅和将官之间的利益已经捆绑得太结实、有些许地方被鼓动。

此前大封勋爵终究还是有作用啊。

但裁汰京营冒滥、清理占役,竟没让勋臣们心存不满吗?还是过去这么久对勋臣们的打压,让他们也想要改变一下局面了?

朱常洛转身,背着勋臣们看着文臣们。

“听卿等议了这么久,在朕看来,还是这些年轻人点破了要害,确实是高见。”

朱常洛说着让他们意外的话,但传递的意思让更多人心中一沉。

边往宝座走,朱常洛边说道:“无非是乡绅大户心中有怨,还是地方卫所心中有怨。怨什么?不就是私心吗?萧大亨在江南把遮羞布掀起来了一些,烂不可闻,就像他们几个嘴里的污言秽语一样!”

“私心作祟,所以就算明知不对,最好还是该遮掩起来,装作若无其事下去?明明只是几人有罪该罚,也要因为天下非议让朕三思?”

朱常洛坐到了他的宝座上:“朕君临天下,就是要在这恶臭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你们不如劝朕退回深宫,一味享乐罢了!大是大非面前犹然如此,列圣在上,夫子在上,先贤在上,开国以来诸位贤臣在上,你们跪下来为这事求情,不觉得羞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