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苏醒
柳鹤是在什么时候遇到胡长乐的呢?那是他在家里头被柳家的某个混球少爷打个半死的时候,那天,柳鹤感觉自己要死掉了,就连呼吸里都染上散不开来的血腥味。
他躺在地上,总觉得自己这次或许真的过不去了,呼吸在渐渐微弱,意识也渐渐模糊着……
冰冷伴随着梦袭卷了自己的全身,迷迷糊糊间,他好似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手掌轻轻抚着他的额头……像一场美梦,他有点不愿意醒过来。
等柳鹤再度睁开眼,他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这是他的房间,旧房子里头的灰尘荡得让人呼吸有些难受,窗户被人打开,新鲜的气流将这些灰尘给带走,外头已是夜晚。
“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柳鹤转头看去,发现是他的姐姐柳长乐,她就坐在不远处,托着下巴看着这个弟弟。
“……姐…姐?”平日里头理都不理他的柳长乐今个儿怎么和他说话了?柳鹤不知道,但是他有点拘谨。
“…嗯,我在。”这个柳长乐在听到这声呼唤后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后放下手,笑问着:“要喝水吗?我刚煮了一壶。”
“……好。”柳鹤点了点头,尽管内心还是很忐忑不安,毕竟柳长乐的态度和先前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柳长乐给人一种安静的淡感,好似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在意那样。
柳鹤小心翼翼地看着,看着看着那碗热水就落在他的手心里,隔着碗都能够感觉到里头的热乎。
“小孩嘛,多喝热水。”这个柳长乐见柳鹤一动不动的,就提了一嘴:“别喝凉的,那不卫生。”
柳鹤听到这话便端起这碗水,极为小心地喝着,水是暖和的,就这样自喉咙那里流到身体里,心脏也在这一刻舒服地怦然而动着。
“……姐姐。”柳鹤喝完了就举着着个空碗无所适从。
“…你要不要跟我走?”这个女人笑着对他伸出手,“离开这里如何?这里实在是太糟糕了,不合适作为一个家居住。”
“走?去哪里?”
“不知道,我就问问你,当然你要是想在这样我也尊重你的想法,我就自己先走了。”她说着,语气里头带着些许疏离,尽管如此柳鹤还是伸出手抓住了她,抓住了这个姐姐。
因为他也不想待在这里。
“所以你就这样老老实实和她改了姓氏,然后把那几个宗门搞没了一起做大做强。”唐山玉听完了这故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我当初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不愿意姓杜,明明杜是母亲的姓氏,但是她却拒绝了,甚至还说没必要…”柳鹤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道。
“伤心吗?”唐山玉轻轻笑了一声,好像在幸灾乐祸。
“当然,毕竟她好像直到我死了都没有把我当家人……现在看到你来了,估计她还是想着回去吧。”柳鹤继续无奈着,总之,他开始说起其他事情:“好啦,长乐姐姐的事情和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没什么关系,我们换个话题吧……”
“别啊,我听得正起劲呢。”唐山玉稍微阻止了一下,“好吧,那你说完这个话题再和我细说。”
“……你就那么好奇吗?”
唐山玉闻此便微微一笑,很是深情地开口道:
“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因为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你们的过去。
“……你是不是心里的想法和说出的话弄反了。”柳鹤很是复杂地看着这个神态和话语不搭的家伙。
“有吗?你看错了吧?”唐山玉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但是柳鹤能怎么办呢,毕竟他要说的事情估计也只能告诉这个人了。
“我想说的就是关于这个断罪庭,关押罪人的地方是和那些守护正义的家伙住在同一个塔楼里的,这个塔楼一共有十七层,上五层是断罪庭的办事处,往往下则是关押罪犯的地方,我们目前是在第十层。”柳鹤慢悠悠地用造梦幻化出一座尖塔。
“嗯?所以?你不会想要我掀起反抗的旗帜,然后带着这些罪人一起杀上顶楼,将这个断罪庭一起端了吧……?”唐山玉笑了一下,然后道:“不行,这里头也是有真正的罪犯,可不能这样做。”
“…我也没想过这样好吗?”柳鹤说着就要给自己自证一下清白:“我也是你们所说的根正苗红的少年……”
“哦,那些人喊你大哥又是怎么回事?”唐山玉听着熟悉的词汇出现在修仙界难得笑容温和了不少,只是根正苗红和形容的人有点不搭而已。
“……年轻不懂事。”柳鹤咳了一声。
“你也不年轻啊。”唐山玉可谓是对方说一句就呛一句,好像不想给对方好过一样,但是他呛得又像在打闹,听不出什么威胁感。
“好吧,我想说的是……断罪庭里头有个东西你想不想要?”柳鹤笑了笑然后问道:“这个东西目前在不存在的十八层。”
“水里?”唐山玉瞥了一眼那飘着的塔楼。
“你想得好快。”柳鹤随口夸了一句,然后道:“对,最底部的十八层其实是水牢哦,那里关的不是人修,而是作恶多端但是又杀不死的妖兽。”
“…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直接去十八层拿的?”
“哈哈,其实长乐姐姐一直在关注你们,所以我也或多或少知道一点情况,你们……”说着,柳鹤的声音压低了起来,语气微冷:“要不要试一下……弑神?”
“……好处?”唐山玉摊开手,等待着这个交易所能给他的利益。
“好处就是你们可以自由?”柳鹤笑着,然后接着道:“至于对我的好处……其实我不相信长乐姐姐身边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
“为什么?到底是你懂系统还是她懂系统?”唐山玉一边问一边玩梗,他目前的确在苦中作乐。
“……?这是什么?”柳鹤难得疑惑了一下,估计是没有接收过这种信息,不过很快他又继续往下说去:“我也是听牢里的前辈说的,据说断罪庭为什么会在建立这里,是和这个东西息息相关的,据说这里有神明的眼睛,只要在神明的注视下,深渊里的魔物便不会轻举妄动。”
神明…神明……
这个神明留下的东西还真多,之前是火是那个什么龙啸,这次则是眼睛……
咋。
分东西分到最后被分尸了吗?
“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再说了弑神这种事情你不应该和我说,你应该和其他人说,改天我会和顾延清说一嘴的,做不做就看他了。”唐山玉一副不想惹上事的模样,并且还语重心长地道:“再说了,你都说是据说了,万一我好不容易过去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岂不是白跑一趟,而且你也说里头一堆魔物了,也说明了眼睛的作用了,很显然眼睛拿走后这些魔物就会乱动,这可不好……”
[我想要。]
就在这时,唐山玉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这玩意儿怎么睡着睡着还偷听人讲话。
“……但…也不是不可以解决。”唐山玉的语重心长突地就换了个方向,柳鹤眼睁睁地看着人把拒绝出口的话拐了个弯,就这样委婉地变成了同意:“嗯,看在你苦苦哀求我的份上,我就走一趟吧。”
“…………你原来那么善变吗?”柳鹤的眼神极为复杂。
“…闭嘴。”这叫灵活变通。
“说起来,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进来,还以为你不会进来呢?怎么,我留下的遗言很好用吧?话说你怎么就会想到有那么一天?莫不是你和长乐姐姐一样好似能看到未来?”柳鹤干笑了几声,不打算在惹恼唐山玉这件事上进行下去。
“……并不是。”唐山玉听到这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那是什么?总不能你耍着我玩吧?我可是念了快一个晚上的人名啊喂!”柳鹤听到这话,眉头一挑,这次恼怒的主角变成了他自己。
“好像也算是……”唐山玉犹犹豫豫,莫名地有些拘谨。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他真的很好奇,不要说一半不说一半好不好!!
“……我只是想着要是师父也坐牢的话,我可以凭借这个进来陪他坐牢。”唐山玉说完后清咳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去看柳鹤那双看恋爱脑的眼睛,“再说了,这个可能还挺大的……”
柳鹤:……
算了,他本人也是自愿替人坐牢了,所以他好像也说不了这人什么。
半斤八两。
……
“尊者。”一道人影立于门外头,月色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而被这个人唤作尊者的人则是顾延清,他坐在窗边,手上依旧拿着一份卷子,就在那里看着。
“如何?”顾延清提笔在卷轴上写了几笔,就放在了一旁,眸光平静地往门那边看去。
“关于众人对随清宗的不满还有唐山玉的骂声已达巅峰,尊者接下来可还需要我等去做些什么?”那人恭恭敬敬站在门口那,一步不移。
“先放着,等断罪庭开庭的时候再一一把那东西放出去。”顾延清指节轻敲了一下桌面,若有所思地道:“比起这个,可知山玉那边情况如何了?”
“按照您的吩咐,那边传来的可靠信息是山玉公子想要寻死觅活然后就被那边的人换了个牢房。”
“……寻死觅活?”顾延清听到此言一顿,随后转念一想估计对方应该有自己的目的,便没有再纠结这个事,随后他问起了其他:“魔域那边如何?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并未。”
“好,你继续留意。”
那人听到这话便答了一声是,随后便退下,他的影子和一旁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在人离开后,顾延清叹了口气,他继续拿起下一份卷轴,似是还打算再看,可这回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心中的浓重思绪总是会让他回想起那个夜晚。
人总是在回想起当初,如果自己能够做得再好一点,再厉害一点,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悔意,无力,愤怒等等这些情绪时刻冲击着顾延清的腹腔里头,可他无处述说着,最后只能自己去咀嚼着其中的滋味,再将其静悄悄地藏好。
另一边,魔域里头,秦兰时打着哈欠迎接着在魔域难得有床的清晨,他看看外头的场景,黑雨已经不再,可天空却也算不得有多晴朗,太阳与神明息息相关,这也就导致传说中被神明所抛弃的魔域里头是看不到太阳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在人们的入目之处,只有那漆黑的天空正仔细地将那些稀碎的红云包裹。
“时澜公子可是打算出发了?”季盈许是听到了动静,便传音过来问他,“可要吃了早饭再走?大家今早煮了不少。”
“这就来。”对于能免费吃饭这件事,秦兰时一直很乐意的,回答完后他便慢悠悠地整理一下衣服就往吃早饭的地方走去。
一路顺畅。
秦兰时来到了热腾腾的早饭面前,他看着桌上那还有不知名的红果子,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黑色饼子,顿时沉默了一下。
他的确没吃过魔域本地菜,原来长这样的吗?看得有些诡异。
正想着的时候,旁边就有人给他端来了一碗冒着泡的浓稠的紫色汤过来,秦兰时用筷子在里头搅了搅,然后夹出了一根黑色的青蛙腿,再搅几下,就出现一个白花花的嫩虫肉
“这可是咱们这里少有的肉,今早给大人您抓的,新鲜着呢!!”旁边的村民纯朴一笑,正期待地看着秦兰时:“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秦兰时沉默了一下,秦兰时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紧接着他便封锁了自己的味觉,开始满目深情地吃起了早饭:“不错不错,只不过记得我昨天给你们开的会,粮食计划得提上日程才行。”
“大人吩咐得是!我们今日就去办了!!”
“很好!够速度!”秦兰时夸了一句,继续吃早饭,等他吃完后就匆匆忙忙……不,就极为真诚地和他们道了个别,就开开心心地往外边走去。
路过熟悉的手骨,它还在那里,高高地举起着,爪子正闪烁着一抹寒光,秦兰时见此便蹲下来,掏出一块木板,立在这个小手旁边,并且还潇洒地刻下一行字:
魔域最好看的人之墓。
骨手在风中晃啊晃的,像是十分满意。
秦兰时见此笑了一下,这下子他是真的要快马加鞭地走了,毕竟万一他去到金珍城后人家都比完赛怎么办?
只不过走着走着的时候,秦兰时左看右看,发现周围没有人,就拿出个水囊,就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味觉封印……下一刻,他举起水囊猛猛地喝起了水。
好奇总是爱作死的。
与此同时,在阴暗的洞穴里,顺着台阶走至高处,在断岩边上的那座绽放着无数血花的黑棺里,躺在那里的男子缓缓睁开眼,伴随着他的起身,四周的花急速地枯萎,血色尽褪,只余枯色,唯有那残枝还零零碎碎地搭在黑棺上,和棺上的暗红纹路紧紧相依。
男子的眼眸里尽是漠色,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棺边,那惨白色和黑棺本色形成了鲜明对比,黑色纹路渐渐爬上他的脸颊而后又自主散去,浓郁血光在眸里浮现着。
“…主上,您醒了?”似是对他的苏醒有所察觉,服侍的人正恭恭敬敬地跪在下方,他不敢直视其容,只是一味地将头低下。
“……”那个人没有搭话。
“…主上?”服侍的人见没有回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唯恐那位出什么事。
可在下一刻,他那抬起头在感受那骇然的威压后重重地往地上砸去,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人慢悠悠地从上边走下来,其脚步声一点一点地离他越来越近。
最后,这脚步声的主人迈过了他,就那么直直地往他后边走去。
待那男子走远后,这人便发现自己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头跑去。
可外头哪有那位的身影呢?
若是有认识这男子的在场,定然会轻而易举地认出这男子便是数日前那随清宗的入魔弟子,也是天青剑尊的徒弟———谢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