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 终焉大决战(中)(第3页)

  “我想过你也许不能再出现,”她又对荆璜说,“如果我只想着让他活下来,也许你遇到困境时我就帮不上忙了。”

  荆璜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他并不需要,而他脸上确实没有勉强的神色。即便那是出于礼貌的伪装,至少雅莱丽伽也没有看出来。她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了荆璜的这个反应。她紧接着说:

  “那时我想到了你们两个人。我知道他需要帮助,而我也担心你同样需要帮助,但许愿机能给我的恐怕只有一个愿望。我考虑着谁更需要帮助,但那是个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因此我问自己更愿意帮助谁。一个送到我手上的愿望,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东西,我可以把它给任何帮过我的人。但是如果要我做更长久的努力,需要我付出我自己的努力,那是不同的。我只能够帮他解决一些短期问题,一次性的东西。”

  雅莱丽伽顿了顿又说:“那座城其实挺迷人的。如果你没有出现,我想我还能在那儿多等一等。毕竟我已经跑了够远的路了。现在我还有一艘船,我很喜欢它,可是不够了解它。我想给它聘一个靠得住的船长。”

  荆璜悄悄把视线移向自己的脚尖。他的肩膀却在沉默中松弛下来。雅莱丽伽站起身来,从腰包里拿出那条链子,花饰与叶片都完全融毁了,只剩下形状模糊的金属片叮当作响。但她还是把它挂在了头上,装饰头发与犄角上填补过的那个位置。

  “所以,”她说,“我们和解了?”

  她得到的应答声很轻,但显然不是幻觉。现在就让这件事过去吧。雅莱丽伽心想,现在她是愿意了解一些更危险的秘密了。于是她佯装伸展肢体,却把存储器放进了腰包里。回头再去审视这个秘密吧。回头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她并没忘记那个和她们一起出现在原地的女孩,那个和她带来的画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生物。不知怎么,她和翘翘天翼一见面就是那么的亲近和依恋,简直好得像对母女似的。要把她们两个拆开简直叫人不忍心,但雅莱丽伽还是没忘记那女孩究竟是怎样出现的。当她会想起这件事时,执行人的脸仍会在她眼前浮现。

  那女孩必须慎重处置。不一定是遵照官方的处置,或者要对她做任何不该对一个孩子做的事。可是至少得确保她是在控制之中,如果她还保留着任何一点和那机器相关的本领的话。而说到这个,她就还有件事不得不弄清楚。

  “我们应当对彼此真诚。”她对荆璜说,“是这样吧,船长?”

  荆璜有点不习惯地偏了下头。这陌生的称呼似乎叫他连肩膀都悄悄地僵硬了。雅莱丽伽又和颜悦色地问了一遍,他才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告诉我吧,在那时候你许了什么愿望?”雅莱丽伽一本正经地问,“我是期望你平安无事的,船长。可是你那时在想什么呢?我想许愿机或许也同样给了你一个机会吧?你是在想着我的安全吗?或者至少是想到应该向我道道歉吗?”

  她没说一句,荆璜的肩膀就变得更加僵硬而紧缩。到了最后他表现出了对屋顶的浓烈兴趣。他盯着屋顶的样子就好像姬寻盯着天空,仔仔细细地品味着每一条纹理的精妙奥义。

  雅莱丽伽问:“您不想和我说说话吗,船长?”

  “没有。”荆璜说。

  “我们是在谈话呀。我想总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吧。”

  “不是。”荆璜说。

  雅莱丽伽又分外关切地对她的新船长说了几句话。荆璜好像突然间缩小了,变得比过去更矮了。最后他也投降了,慢慢地从桌子上溜下来,悄没声地滑到角落里去。

  “我当时想,”他慢吞吞地说,“可以,安全地,报复。”

  “什么叫做安全地报复呀?”雅莱丽伽非常无知地问道。

  荆璜快速地说了一句。像妥巴那样。他几乎是咕哝着说。像那只猫。他接着又咕哝了这一句。他抬起头来,眼神里完完全全地显出了郁闷。

  “我可以骂人。”他不情不愿地说,“我能学会所有见过的人如何骂人。”

  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雅莱丽伽心想。征兆是早已显露出来的。许愿机毕竟还是干成了一桩了不起的伟业。而为了历史与世界的安宁,从今以后她是得避免让荆璜和嘴巴没锁的人结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