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玄甲军威吞梁帜 空城妙计撼魏魂 (第2页)

 箭雨过后,孟太妃甲胄上插着三支箭,手里长枪却舞得更密了。

 这位太妃娘娘真真是女中丈夫,白天带着敢死队填缺口,夜里挨家挨户给伤兵换药。

 守军们都说,只要看见内城楼头那杆“孟”字大旗,心里就踏实。

 “刘将军,讨两个侍婢伺候笔墨不过分吧?”

 元晖捻着兰花指,眼角的余光扫过案头请封千户侯的奏章。

 刘思祖脖子一梗:“军中只有战马没有婢女,侍中要人,不如把末将的脑袋割去?”

 这元晖气得摔碎青玉镇纸,大笔一挥抹掉刘思祖的封赏。

 可怜前线将士听说此事,戍楼上的刁斗声都透着心寒。

 任城王澄在钟离城下望着梁军增援的旌旗,忽然觉得后颈凉飕飕的——这仗,怕是要生变故了。

 连月暴雨把天地泡成了水缸,淮河浊浪排空,轰然撞向堤岸。

 元澄望着没膝的泥水,咬牙传令:“回师寿阳!”

 溃兵在暴雨中踉跄奔走,盔甲撞得叮当乱响,活像群败逃的铁壳乌龟。

 这哪是退兵?

 分明是甩包袱!

 梁军将领在城头看得真切,刀尖往雨幕里一戳:“追!咬住了别松口!”

 霎时鼓角齐鸣,五千轻骑踏碎水帘,直插魏军后阵。

 元澄在马上听得背后杀声震天,浑身铁甲突然重得喘不过气——他这辈子打的胜仗,终究还是让这场烂雨泡发了。

 “将军!梁军要交换俘虏!”

 浑身是泥的信使冲进军帐。

 元澄把湿透的战报摔在案上:“换!拿张惠绍换回弟兄们!”

 他何尝不知这是梁国的缓兵计,可看着跪在帐外的伤兵,那些裹着烂布的断臂残肢,终究还是把降罪的圣旨接了下来。

 魏营帅旗猎猎作响,镇南将军元英把铁甲捶得当当响:“元澄那厮丢的脸,老子亲自找回来!”

 十万大军乌压压扑向义阳城,云梯刚架到城墙半腰,就被滚木砸得稀碎。

 元英在马上看得分明,守将蔡道恭披着件褪色战袍,亲自操起绞盘放箭,羽箭破空声里夹着咳嗽。

 “蔡将军!该喝药了!”

 小校捧着药碗追到女墙。蔡道恭摆摆手,喉头腥甜压都压不住。

 他望着城下如蚁的魏军,忽然笑起来:“告诉弟兄们,今夜的肉汤多加两勺盐。”

 话音未落,梁军增援的旌旗已在二十里外若隐若现。

 “叔父!”

 灵恩跪在病榻前,甲叶上还凝着血珠。

 蔡道恭枯瘦的手抓住侄儿腕子:“城头箭楼可修好了?

 记住了,魏军若架云梯,先泼火油……”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僧勰慌忙拿帕子去接,帕角瞬间洇出暗红。

 帐外秋雨又密了,砸在瓦当上像敲丧钟。

 道恭闭眼听着雨声,恍惚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他初披战甲跪在宫门前,帝王亲手为他系上绯袍玉带。

 如今玉带早已磨成灰白,可城头那面“蔡”字旗,依然在风雨里猎猎如新。

 灵恩带着将士们三击掌为誓,帐外惊雷劈开乌云,露出半轮惨白月亮。

 道恭的呼吸渐渐弱了,最后一点暖意散在秋雨里。

 灵恩站在城头,望着梁军旌旗在暮色中翻飞。

 这位临时主事的文官攥紧拳头,梁主派来救兵的消息刚送到,城下魏军的攻城锤已撞得城墙发颤。

 “将军且看!”

 了望兵突然嘶喊。

 远处尘土飞扬,僧炳的两万骑兵正卷起黄龙般的烟柱。

 这位后军将军在马背上昂着头,金甲被夕阳镀得发亮。

 “魏军不过乌合之众!”

 他挥鞭大笑,全然未注意前方山坳里闪动的刀光。

 鼓声乍起时,僧炳的笑意还凝在嘴角。

 山坳里突然涌出黑甲骑兵,马蹄声密如骤雨。

 梁军前锋像被犁头劈开的麦浪,顷刻间溃不成军。

 “顶住!”

 僧炳的吼声淹没在喊杀声中,他亲手斩了两个逃兵,可雪亮的刀刃已挡不住如山崩的败势。

 “跑啊!是傅永的玄甲军!”

 “那个杀神不是死了吗?”

 当曹景宗赶到凿岘时,正撞见漫山遍野的梁军残兵。

 他勒马望着僧炳狼狈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蠢货!”

 可追兵已近在咫尺,他只能含恨退兵。

 灵恩的求救信刚送出三天,马仙璝的援军便如利箭刺破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