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前朝的歌词(第3页)

 一见到剑,那妇人顿时哑了嗓子,抓着雪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桑落的目光落在旺财的脸上。

 这孩子昨日虽然高热却不致死得这么快。

 她蹲下身,要伸手去检查。妇人心虚地抱着旺财躲闪着,却又碍于咽喉处的长剑,不敢再退。

 桑落翻开旺财眼睑,指尖触到颈侧时忽然顿住——根本不是冻死的!

 像是用力抓过什么,指甲劈了,甲缝里还沾着泥土的碎屑。咽喉处却诡异地肿胀发亮,她顺手探向旺财的身下,两颗附件出现了萎缩。

 “昨日你给他喂过什么?”她猛地攥住妇人手腕。

 妇人梗着脖子死不承认:“我能做什么?一点钱都没有,我能喂他吃什么?!就是从你们这儿出去,就死了。”

 桑落眯了眯眼,站起来:“风静,立刻告官。请仵作来验尸。我怀疑有人用雷公藤毒杀幼儿。昨日到现在,时辰不多,腹中必然还有药物残留,只需剖开一验便知。”

 一听这话,那妇人吓得抱着旺财的尸首,坐在地上不住往后退:“我、我、我就是给他弄了点草药。没、没有什么毒的!”

 说完,将旺财的尸首向前一抛,妇人跌跌撞撞地溜了。

 风静得了桑落的眼神,示意暗处的一个风字辈跟了过去。

 “那是个人贩子,抓了就送官府。”

 “是。”

 桑落蹲下来,替旺财整理了遗容,又站起来对风静道:“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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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桑落有些低落。

 昨日她就怀疑了,有哪个当娘的能在孩子病重时,还想着净身送进宫去呢?刚才妇人跑走时,还抛下尸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穿越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她本该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但终究还是站在雪地中,发出无声的沉沉的叹息。

 桑陆生知晓自己这闺女的面冷心柔,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事,忍不住拉着她进屋取暖,宽慰她道:“真要进了宫,兴许也熬不过两个月。那里面是真吃人不吐骨头。”

 桑陆生见桑落身边有风静这样的高手,心中也稳妥些,便留下桑落躲过这场雪再走。

 过了两日,雪停了。

 天地一片刺眼的素白。

 许是鹤喙楼练的身子好,又许是刀口收得小,加上桑林生的药和针灸起效,喜子精神很好,没有出现高热,他甚至可以下地走上两步。

 桑陆生将油封好的肉拿了出来,当着喜子的面,将肉身放入了蜡像里,塞了一张红色的纸条给喜子:

 “将来你老了,要归家的时候,就来寻我们,取这个喜盒。落叶归根,这是当内官的规矩。”

 喜子嘴唇苍白,对于蜡像露出了很是怪异的神情:“怎么这么长?”

 桑陆生讪笑了两声,觉得这孩子懵懵懂懂的:“你还小,不懂,这是当内官的念想。将来你就明白了。”

 桑陆生看向桑落:“一会儿你挂?”

 桑落摇摇头。

 桑陆生也没强求,找出红布将喜盒仔仔细细地缠好了,让喜子自己封好喜盒,再去喜房里挂。

 桑林生搀扶着喜子跟去了喜房。

 桑落没有跟去,她只是斜斜地靠在门边,听桑陆生唱的那几句词:

 “红尘断,宫门唤,一升保平安,

 饮酴醾,踏金履,再升织官锦。

 栖銮下,诵羽檄,步步踏青云。”

 门外漫天漫地的白,衬着这几句词,极其的萧瑟悲切。

 桑落一时间也有些发呆。

 只听见喜子问道:“这词是何来历?”

 是了。桑落回过神来。

 这几句词,她第一次听时,就觉得很别致。完全没有下九流的市井俗媚,遣词用句都透着书卷气。桑陆生是个刀儿匠,哪里懂得这文绉绉的词?

 可她一直没问过桑陆生歌词的来历。

 桑陆生先是一愣,憨憨地一笑:“这可是我爹传给我的词,阉官唱词就那么几句,我爹用了一辈子,我也用了一辈子。”

 刀儿匠的手艺是父传子,子传孙。唱词自然也是。

 桑落忽然意识到,芮国才十六年,这个词竟是沿用了前朝大荔国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