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餐

 一箭即出,不等目标倒地,姜瑜再次弯弓,直取撒出绳网的猎户,此人倒是机敏,本能向后一跃,原本瞄准胸口的箭矢,射穿右臂之后,力道不减,又钉于树干上,手感和力道都回来了,姜瑜对这副身体的掌控愈加熟练。 

 “小狗儿,快跑!”猎户此刻惊惧至极,心知今日情形绝难善了,尽力转身向刚才接住他绳网的孩子喊道,这是父子二人。 

 姜瑜不理会他,继续弯弓搭箭不停,嗖嗖两下,射中还在外围持弓瞄着朱杆儿的两名弓手,这次倒没有下死手,只是射伤手臂,二人丢下弓箭,头也不回地向村落中逃去。 

 到了这个地步,余下的几个哪里还敢还手,相继扔下武器向四处逃散。朱杆儿只觉浑身一松,顺势抬头望去,僵立当场,他人都傻了!此刻心中只剩一个念头,邪祟上身!绝对是邪祟! 

 “杆儿,哥哥我回来了!”姜瑜大喝一声,嘶哑中略带兴奋,躺了个把时辰终于能说话了。 

 “你这小儿,为何不走!” 

 活着的十来个人,最后只剩下那个孩子,此时挡在猎户身前,双手紧握钢叉直愣愣地瞪着姜瑜,纵然浑身颤抖不止,仍然不后退半步。 

 “狗儿你走!两位壮士并非嗜杀之人,不会难为你!我败在两位壮士手下,技不如人,二位愿杀便杀,只求放过小儿吧。”猎户按着中箭的胳膊,尽力躬身哀求。 

 铛的一声!姜瑜一刀劈下,钢叉掉落,伸手将那孩子提溜起来,扔给身后的朱杆儿。 

 “别发愣!带上他,村子里必然还有人,随我进去探一探。”说罢,也不理那汉子,提刀向村落中走去。 

 冬日和煦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抛洒下来,雾气已经消失散尽,湿冷的寒气被驱散些许,经过方才一阵打斗,甲胄之下甚至有些微微出汗。 

 村落中约莫二十来户人家,空空荡荡的,没剩下几件器物,村中最大的一座院落里,姜瑜找出五个秦军逃兵,都是被这伙子捕奴队抓来的。 

 本来是六个人被绑在一起,结果那典计一死,两个看守杀人泄愤,可能对于杀人这项工作不是很熟练,刚捅死一个,就被其余五人闹将起来,落得个一死一逃。 

 “你们的武器和甲胄呢!”姜瑜坐在北屋的门槛上,无奈的看着眼前只穿着单衣,此时还冻得直哆嗦的五人。 

 为首的汉子先是拱手下拜,深深一礼,而后欠身说道:“在下陇西赵焕,谢…谢过将军救命之恩,甲…甲胄被晋人剥了去,让将军见笑。”此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但身上文气颇重,看起来像是县中刀笔文吏。 

 “逃命的时候嫌重,弃…弃了” 

 “我不是什么将军,和你们一样是在逃命的,你们此时要走,我不强留,若跟着我,一伙子人有个照应也好。”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经年老卒,初次上战场,就碰见如此大败,这幅恓惶样子已经算不错了。 

 别说逃命,任何动物陷入困境或是遭遇天敌的时候,都是群聚者生,独行者死的,况且浑身上下就一片单衣,又能走到哪里去,当下五人中也没人想走,只低头不语。姜瑜心中明白,溃兵这种东西,精气神都已经都被打散,只剩下活命的原始本能在驱使,遂向那为首的汉子一指,直接下令。 

 “你带两人,烧热水,弄吃食,其他人跟我走。” 

 而后起身向外走去,此地并非久留之地,但所有人都需要休息,需要温热的食物来补充体力,刚才逃散的捕奴队,死了头领,一时半会不能引来追兵,况且淝水西岸到处都是逃兵,捉哪个不是捉,自己这伙人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没必要死揪着不放。 

 首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再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朱杆儿把猎户儿子绑在院中,一声不吭地跟了上来。 

 “你是什么东西!” 

 姜瑜安排那二人打扫战场,自己去林中牵马之际,朱杆儿突然挡在姜瑜面前,死死盯着,双手紧握环首刀,沉声发问。 

 饶是姜瑜早有准备,任谁濒死的兄弟活蹦乱跳起来,也比直接死了更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到临头,心里还是嘀咕起来,能怎么办,来都来了,按照网文一般性穿越管理办法,也不可能回去。刚才正躺在石头上为二人性命焦躁不已时,却好像有一滴晨露掉落眉心,一阵清凉之后,就醒了过来,躯体恢复如初,这种说法怎可取信于人呢? 

 大概是记忆融合的缘故,方才杀人之时心中竟并无过多波澜,此时再回想,倒是凛然起来,自己已经在融入这个时代了,这个杀人与被杀的时代。 

 “我?我自是姜瑜,天水姜瑜。” 

 “不可能,我不管你是什么邪祟,你把瑜哥还给我!瑜哥已经死了,你身上半点伤都没有!”朱杆儿呼吸急促,寸步不让,手里的刀缓缓抬了起来。 

 “知道你很慌,但你先别慌”姜瑜停顿一下,他自然知道如何说服朱杆儿,“你不可能拿刀劈我,把刀放下吧。我就是姜瑜,如假包换。我就不说咱俩单独去祭祀你阿母的事情,你左臀上有个蛇啃的印子…前年冬天,你偷了步六孤家的羊烤来吃,被人捉住吊起来打…还是我叫人救你下来的…” 

 “你和胡子哥他们都吃了,我是殿后被捉的…”朱杆儿争辩起来,说到一半又觉得哪里不对。